第24章 白日见烽火(5)(第3/4页)

召应恪说完,又道:“我曾试探过未未,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告诉她?”

有这一层关系,追求何未再容易不过,谢骛清却半个字没说。

谢骛清在长久的静默后,回答他:“我与何汝先并无深交,只往来过两封电报,除了沟通船期和应允配合,再无其它。我因何家航运相信他,他因反袁而相信我,仅此而已。”

他接着道:“召公子在做军阀幕僚前,对各省战事的了解恐怕只浮于报纸文章。而我每一天都面对这些,杀敌、救人,护送民众平安抵达故乡,这是我一个军人应当做的,不值一提。更何况在此事上,未未的哥哥失去了生命,这是她的痛处,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要重提她的伤心事。”

那年有电报来找,求助说南洋出了事,在那边的侨民和工人有危险。谢山海的名字在反袁战场上太出名,他怕出海麻烦,便以谢卿淮回电,应下此事……他乔装成平民,带亲信去了南洋。那时谢卿淮没上过战场,是他初次用这个名字,在南洋自然无人知晓他是谁,做过什么,这本该是一桩埋在过去的陈年往事。

室内陷入良久的安静。

“将军到南洋……可曾见到了汝先?”

谢骛清轻摇头:“我到时,何汝先先生已为国捐躯了。”

今日烧的是龙涎香。恰是结于海上的香料,让人想到南洋潮湿的海风。

何未急匆匆一进茶室,静得出奇。

猫儿蹲在谢骛清身旁的空椅子上,他手指在猫的背上抚过,猫儿惬意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喉音。另一边是久未见面的召应恪。

“睡得还好?”谢骛清问,伸手给她。

“嗯。”何未轻轻走过去,被他拉着,坐到猫儿的那把空椅子上,将猫抱到怀里。被他问得倒像他是主,自己是客。

“你几点醒的?”她轻声耳语。

他笑,在她耳边说:“比二小姐早。”

两人这氛围像极了新婚燕尔。

召应恪坐在对面,像和他们隔着一整条天津海河。

何未和九叔、婶婶打了招呼,和谢骛清离开九叔家。

“如果你还有时间,我想带你见个长辈,”她坐到他的车里,低声说,“他一直想认识你,只是没机会。”

谢骛清看时间来得及,跟着她去了法租界。

哥哥的老师住在租界里一个不起眼的街道上,楼门里有铁栅栏,还有个看守。她说要见姓晋的人家。看守上去问,没多会儿下来给他们打开铁门,硬邦邦提醒她晚七点锁门,务必下来。

晋老见她来十分高兴,打量跟在何未身后的青年将领:“这位是谢家的小将军吧?”

也就是这种年纪的人,会叫“小将军”。她听得暗笑。

晋老的一个侄女在此处照顾他,为几人泡了茶,便将客房门关上,让他们谈正事。

晋老深叹口气,瞧着谢骛清说:“你们也该收到消息了,临时政府已做了《外崇国信宣言》,表示尊重各国在华的既得利益。你们提出的主张是没有结果的。”

谢骛清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

晋老接着道:“我就是为了避开和谈,才来天津养病的。你们这些年在南方,坚持得十分辛苦,我不想再成为压到你们身上的一棵稻草。”

谢骛清笑了笑,反过来安抚这位老人:“对这一切我早有准备,老先生不必过于伤感。”

晋老怅然地笑笑,想到什么,立身而起,出去拿了一个布袋子回来。

“这是我的一点儿捐助。”

谢骛清和何未同时意外。

“老师,您这些是用来养老的……我来就好。”她想阻止。

晋老摆手:“这是我给小将军的,”他把那个布袋子打开,竟是厚厚的四捆金叶子。这一看便是专程找人融化了打造的。金叶子这种东西最方便携带,薄可折叠,塞在书里或是缝在衣服里都容易。老师攒下这些不容易,竟全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