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页)

看上去就好欺负是不是小茉?

二强心里奇怪的一点点闷气在一片说笑声中慢慢地饱涨起来,胀得他喘气都困难,他不晓得他在这一片陌生中干嘛呢?刚才拼命喝酒对着人傻笑的,是不是自己?

有人掀了帐子伸头进来看他,带着一星凉风,二强闻到小茉惯用的面霜的香气。

小茉的手手心是热的,手背却凉,她就把那凉的一片贴在二强的额头上:你怎么样?还好吧?

二强觉得更奇怪了,明明他心里是清楚的,可是听到小茉的声音,总觉得那声音远得很,还带着点执忸,要唤醒一个渴睡的人似的。

二强轻轻地拨开小茉的手:让我静一下子。他说。

过了年不久,小茉妈就提出,让小茉跟二强把证给领了。

二强也就答应了。

照老规矩,领了证还得准备个一年半载的,才正式办酒。

领证的过程,有点儿不顺。二强找了现在公司人事处的想开一个证明,可是人家说,还得是原单位,因为乔二强的人事关系并不在公司。

可是,二强当初是被工厂除名的,最后才想起,可以在街道开。

两个人去领证的那天,孙小茉总觉得眼皮子跳,她妈说,弄点白纸粘在眼皮上,这叫“白跳”,算是破了这个邪。小茉贴了以后又觉得这样的一个日子弄个白不拉吡的东西贴在脸上太不吉利,又抹掉了,于是眼皮又跳上了。小茉紧张得满手是汗,问妈妈:二强他不会不来吧?

小茉妈安慰女儿:他怎么会不来?我们家这条件,蛮配得起他了,我们待他又好,女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二强果然来了,可是两个人坐车去民政局又反了方向,终于到地方的时候,发现排了好长的一溜队。

好容易排到了,二强把准备好的喜糖递上去,再把介绍信户口本和照片也递过去。

正待缓过一口气,那办事员突然说:哎呀,这照片好象不行呀!

小茉紧张地问:怎么不行?我们在正规照像馆照的呀!

那微有些斜视的办事员细细地看那照片:这底色不对呀,不是正红,有点偏玫红。

二强结巴地问:是......是正红吧?

办事员把照片对着灯光细看,伸长了胳膊拿着再看,又递给一旁的年纪长一些另一个办事员看。

小茉象等待宣判似地,求助地看着那年长的办事员。

那位阿姨终于说:是有点儿偏玫红,不过还行,给他们办吧。

乔二强听见孙小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乔二强因为她的这一口长气,心忽地微微痛了一下,一下子就原谅了她及她家里人的步步紧逼,却又发现,自己原来是有点儿怨着他们的,这念头叫二强吓坏了,在他的年青的有些糊涂的混沌的日子里,他从没有怨恨过谁,哪怕是从前马素芹的男人,他也并没有恨过,就象大哥说的,不管怎样,他有不对,所以他不恨。

他的心思简明直白,象一本打开着的大字幼儿读物,喜怒哀乐,一览无余,却这样地,无知无觉地恨了待他真的不错的人。

二强以无比恭敬的态度接过大红的结婚证,表示出了无比的欣喜,连那斜眼的办事员都打趣他,快要高兴傻了吧。

小茉很快活,二强的欣喜有点陌生,因而格外地叫她欢喜,她用力地挽着二强的胳膊走出民政局,几乎象是吊在他的胳膊上,她步履轻快,喋喋不休,直说了一路。

二强把结婚证给父亲与大哥看,乔老爹老生长谈:结婚是好事,只是,我是没有钱的,我的钱早几年都贴给你们了。你们各人顾各人。

乔一成冷冷地打断他:用不着一而再再二三地说,我们早知道了,并不想揩你的油!

这话由儿子对父亲说多少有点过份,然后乔老爹并不在意:这就好,识相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