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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知道她小了吗?乔祖望说。

这一个星期天,乔祖望一大早单带着三丽出门了。

他们去了有名的同旺楼,这里的小笼包子是极有名气的,乔祖望点了两笼,放在三丽面前,叫三丽吃。

三丽开心地眯起眼笑:全给我?

全给你,乔祖望说。他看着女儿吃,隐隐地觉得这孩子,哪里不似从前了。

三丽狼吞虎咽地,也不怕烫,用力吧唧着嘴,吃得酣畅又放肆,到后来连筷子也不用,直接上手抓。一气足吃了十个小笼包子之后,三丽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忽然没头没脑地说:给我哥再买一笼。

乔祖望真的买了一笼包子,带了回家。

乔一成看着这情形,心里多少有点明白,认定父亲是得了什么大便宜了,才会这样不声不响的。

乔一成碰也没碰那笼包子,只有二强四美,什么也不明白,吃了个不亦乐乎,满嘴的油光。二强还频频地叫:哥,来吃啊,你不吃就没有啦。

乔一成怒喝他:吃死你个王八蛋!

二强委委屈屈:又骂我,又骂我。

乔一成想,从今往后,自己再不叫这个人爸。

他不配。

他不配!

以后的数十年里,乔一成果然没有再叫过乔祖望一声爸爸。

面对他时,他不会称呼他。

背着他时,乔一成称他:那个人。

吃完了包子,一成带着弟弟妹妹们洗被子,洗好了,乔一成一个人抓一头,二强和三丽两个人抓紧另一头,用力地拧干,四美欢快地叫:大哥加油,二哥加油,姐加油,加油。

一切都好象没有变化。

乔一成说:三丽,你把头好好梳下,好几天没梳头,乱得象什么样子呢?

三丽不理。

被子晒出去不多会儿,邻居家把洗菜的水往院里阴沟里泼的时候,一不小心,把那污水溅了些在乔家的床单上,好大一块污渍,活象婴儿尿了床,还沾着一块黄菜叶。

乔一成不高兴地找邻居理论,邻居家的女人也不是好说话的,直说乔家的床单晾在了他们家的地盘上。

乔三丽突然跳将出来,对着那女人就骂开了。

乔一成吃惊地看着十一岁的大妹妹,那个从前文文静静的小姑娘站在院子里跳着脚大骂,一串串污言秽语,哗哗地地从她嘴里往外冒,她蓬着头,脸涨得通红,神情痛苦纠结。

乔一成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孤独,他想着,他是没办法把这个妹妹拉出这个泥潭了吧。再也不能了吧。

乔一成带着乔二强,当天下午跑到李和满家外,用砖头把李和满一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砸了个稀巴烂,二强砸得上瘾,干脆往他们家的窗子上甩了块砖,玻璃应声而碎,隔天,李和满的小儿子脑袋上缠上了纱布。

乔一成晚上睡下的时候,心想,真是混帐啊!这样的父亲!

他有这样自私的一个父亲,他只有学得比他更自私更无情节才能生存下去。

很快,乔一成有了一个自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