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郁詹不是个容易失控的人, 从来都不是。

尽管他外表看上去暴躁易怒,但大部分时候,那都是用来迷惑世人的伪装。

他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的扮成个鲁莽无能的筑基期受人欺压, 也曾在好几次对着时故把持不住时悬崖勒马, “忍”之一字是他尚还年幼之际就在无数次生生死死中明白了的道理,可是这一次, 郁詹的心乱得彻彻底底。

郁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酒精会麻痹人的思绪, 他只知道, 在这一刻,他恨不能把时故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这些时日对方的失踪, 已经快将他逼疯了。

夜色很浓,周围寂静无声,尽职尽责在庭院间巡视的黑衣人轻飘飘的脚步成了黑暗中唯一声源, 忽然,一阵奇怪的响动在院中回荡。

这声音极小, 若非全神贯注几乎不可能听得清楚,巡视着的黑衣人们一顿,疑惑地凝神辨认, 却始终没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动静。

非要说的话,有点像猫叫, 但又不是正常的那种, 哭似的, 就这么小小声的听一耳朵,都让人觉得心头发痒。

不过……位置倒是能够确定, 貌似是从郁詹的房中传来的。

清风拂动, 黑衣人们难得有些犹豫。

要说这些天最清楚郁詹状态的人, 其实不是范宏胤,更不是张赤霖,而是这些时时刻刻守在郁詹身旁的侍卫。

郁詹一个人喝闷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偏偏他还有喝完之后摔酒坛的习惯,动静弄得不小,因此几次闹出乌龙之后,黑衣人们已然不敢随意闯进他们尊上的屋子了。

况且,万一这动静是郁詹悲痛过后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那迎接他们的恐怕就不止是一顿责骂那么简单。

保不齐就被杀人灭口。

有人约莫是想听得更清楚一点,悄悄上前了几步。

忽然,动静消失不见,周围静得好像方才那声音是众人的幻觉。

面面相觑,黑衣人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莫非真的是猫?

又细细感知片刻,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不一会儿,众人便各自回了自己岗位,继续巡视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而屋中,郁詹收回了自身后捂住时故的手,抬手布置了一个隔音阵。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以后,隔音阵这种东西也就是眨眼功夫便能弄出来一个,可惜却有某个人试图趁着郁詹分神之际,颤巍巍地往外逃走,于是毫无疑问的,才爬出去不过半步的距离,就被人一把拽住,更猛烈地撞了回去。

时故发出了一声几近崩溃的呜咽。

“不是你说的,要做恋人?”

黑暗中,一只健壮的手将时故紧紧环住,他在堪称强硬的力量之下被迫仰起了头,露出咽喉间白皙而脆弱的线条。

只是此刻,那白皙之中,染上了大片大片撕咬般的红色痕迹。

“嗯?做不做?”

大概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郁詹微微用力,不容拒绝地在时故唇上亲了一口,逼问着他答案。

时故也不知听清没听清,无助地摇着头。

这答案显然不让郁詹满意,于是他动作更加剧烈,逼得时故发出了难以承受的、崩溃的声音。

清浅的月光照射进来,照亮了时故侧颜之上盈润的水痕,而那水痕还在崩溃的声音中不断扩大,也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

而时故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承受的这些,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微风拂过,吹得院中的巨大的歪脖子树轻轻摇摆,几片树叶悄然落下,落在院中的一个花坛之间,那里,一个造型奇特的手镯静静躺着,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道微弱的光。

……

006本以为,时故只是去送个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但它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等,竟然就等了整整一夜。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落下,郁詹的房门才悄然推开,院中的黑衣人们却好像看不到此处的动静似的,依旧各自站在原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