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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我怕我定力不够,胡思乱想。”
“别的人也都坐在你后面吗?”声音很小。
“那不一样。”
结果,隔了一个位子,她坐在了和我同一排上。
运动会如期举行。校领导坐成一排在主席台上晒着,透过大暖壶和繁茂的塑料花笑嘻嘻地看他们的学生从台下整齐地走过,向他们致敬。
尽管我们老老实实,辛辛苦苦,着实也练了两天,可这回的仪仗表演又得不了奖了。我真算不清楚,自从我们两周岁学会走路之后,又花了多少时间来学迈步。
学校的八哥标兵班这回又肯定是榜样了,人家胳膊是胳膊,腿是腿,而且花样多。做了个大木牌,四个人扛着,上面用朱红写了两个张牙舞爪的大字:龙虎。让爱歪想的人不由得想到街边电线杆上印刷低劣的小广告:专治遗精阳痿,早泄不育。想起壮阳药。
那个班的班主任背着手站着,肚子很丰满,显得两腿相对细弱,象个将军或是青蛙。
围着操场,分出了十六块场地,学生们就坐各班指定的地点,观看场子里的比赛。离我们班的比赛尚早,再说比也没有我们几个的任务。妈妈告诉我,从小就是这样,倒也能跑得不慢,可一快了就象是要摔倒,马上得放慢,所以总跑不快。跑不快自然就跳不高,投不远,体育和我缘分不大。
根2摸出牌。太阳已然有些热度,煨得头晕沉沉的,桥牌也就免了罢,来点简单的好了。
“趴呀?”
“趴呀!”
这些已经演变成了行话,外人绝听不懂,自己人因为共同保有外人不知的天地而倍感亲密。另如:
“嘛去?”
“麻去!”
这是说“要搓麻将去”。诸如此类,比日本的和歌俳句还凝重冼炼。
百五取出本《效率手册》,这是用来记分记账的。一学期大概能用完半本,从名言“时间就是金钱”,记到名句“请君惜视分分秒秒。”
“今天打几页?”
“两页吧。”
“几分一点?”
“二分。”
“不,三分。”
“好好。”
黑妹偏要加入。他闻起来味道的确不错,不过,我还是把挨着他的位子让给根2,百五,自己坐到对过。黑妹站起来暸他那个小女孩扔铅球,一分心,趴下两张Q,二十四点。我想用不着看孟寻跑百米,趴下两张K,三十六点。看来这次我俩要当大头了。
两页记完,结算,果然。我大大头,黑妹小大头。按规矩,赢钱请客。这样,赢钱的显出大方,大头们不觉着吃亏,反正觉着占了便宜。
“走?”
“张老师会不会抓?”
“不会,即使抓住了,今天也不会说咱们的。”
“为什么?”
“前几天刚评完职称,她得了个咱们校唯一的‘特级’。黑妹消息灵通。
“为什么?”
“年头。中国人认为好些东西越老越好,越值钱:百年山参,千年古柏,百年老店……”
“没错,年头。听说张老师是咱校的元老。咱校有第一个厕所那年,就有她了。”
“这话就过了。过了。”我认为,至少,张老师朝乾夕惕,还是认真的。
“那好,走!等等,我带上包。”
小铺仍旧生意兴隆。我早就说过,要想安全,把家安在监狱边。要想挣钱,把店开在学校边。自古以来,惟妇人小子难养,惟有孩子和女人的钱好赚。
黑妹发现站柜台的不是老掌柜,而是老掌柜挺漂亮的女儿。手连忙叉成梳子,把他东非大裂谷式的分头整了整,让它更渭泾分明,溢彩流光。
根2主张买北京黑啤,说它沫子老厚,挂杯子。黑妹说还是五星,轻柔美好,仿佛黄根。我跟百五拍板,一样一瓶。为了小铺主一笑的四个酒涡,黑妹又出血买了盒化核枣夹心应子。笑着把钱递过去,人家也没多找他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