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耻(第2/3页)

骆远虽罪不至死,但依照大邺律,需处割手之刑。一切刑罚皆等回京之后由延庆帝定夺。

回京路途遥远,行至半路,一行人到驿站休息。深夜嘉禾正躺在驿站客房的木床上休息。

正闭着眼,屋里一片安静,窗边忽传来一阵轻轻的扣打之声,嘉禾朝窗边望去,若有似无地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警惕地起身,赤着脚轻声走到窗前,默了片刻“嘎吱”推开纸窗。

她探头朝窗外望了望,没瞧见人影,低下头却见窗槛与墙的缝隙处插着个小糖人。

小糖人晶莹剔透散着甜香,嘉禾垂眸盯着看了会儿,“啪”地一声关上了窗。

她心里清楚,阿兄伤未痊愈,除了那个人之外,还有谁会给她送小糖人?

可惜她不再是那个会从他手中小心翼翼珍而重之接过糖人的大傻子。

嘉禾无视了窗前的小糖人,径自回了木床继续闭眼休息。

无视已经是她对这一世的沈云亭最大的尊重。

躲在门外拐角处的沈云亭,看着嘉禾关上窗,沉默地走上前,拿起小糖人。他不知道怎么讨嘉禾喜欢,记得嘉禾喜欢糖人,就连夜赶去隔壁镇上买了小糖人给她。

可她再也不要他送的糖人了。

沈云亭从前不懂为什么嘉禾喜欢吃糖人,他试着尝了尝手中的糖人,明明他的舌头尝不出任何味道,却觉得糖人异常苦涩。可回想起从前嘉禾吃糖人吃得满嘴糖糊的样子,又觉得这苦里还带着甜。

连着赶了几日路,终于回了京。嘉禾不在京城的日子,京城也发生了不少事。

延庆帝生了场风寒,痊愈后身体大不如前,如今由太子监国当权。还有太子选妃一事迟迟没有着落。

这些都是玉筝提着千年人参来探望受伤的阿兄时同她说的。顺道提了过些日子花朝节,约她一同去赶花会拜花神的事。

玉筝同阿兄还是一见面就吵。阿兄一见玉筝就一直板着张脸。就为了唐律前几日为玉筝庆生,送给玉筝一副题了小诗的字画被玉筝当宝挂在公主府前厅这事。

玉筝忧心忡忡地来,气鼓鼓地离开。嘉禾撇了眼躺在榻上养伤的阿兄,瘪了瘪嘴:“平日五大三粗直来直去的,怎么喜欢人家还要装样子?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像你。”

“谁喜欢她了?”程景玄红着脸看了眼藏在枕边的小香包,瞒不过去只好承认,“是喜欢,可是……”

“就是因为喜欢,我觉着我得再挣些好前程才配得上她。”

嘉禾懂阿兄的心情。就像从前她也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想努力做到最好,让沈云亭喜欢一样。

“阿兄你很好,不要看不见自己的好。你若是不告诉玉筝,她便永远不知道你心悦她,不要等错过了才后悔。”

“可若是你告诉她你喜欢她,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你,那便不要痴缠了。不愿意看见你好的人,对一辈子都看不见你的好的。”

程景玄怔愣地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嘉禾,总觉得这段日子自家阿妹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往日挺活泼的一个人,现下看着倒是沉稳了不少。

其实他觉着不止自家阿妹变了,连那清高自负到让人讨厌的沈二也变了。前几日回京的路上,沈二竟然开始对他嘘寒问暖,他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

“对了阿妹。”程景玄唤了声嘉禾。

嘉禾看他:“怎么?”

“这回西北之行多亏沈二救了我。怎么也该带上谢礼亲自登门朝他道个谢。”程景玄看向嘉禾,“我正养伤行动不便,此事便劳烦你了。”

嘉禾过了好半天才应道:“好。”

汪仁在刺阿兄的那把匕首上抹了毒,幸得沈云亭赶来得及时,否则再晚一步,阿兄怕是难救了。

一码归一码,沈云亭救了阿兄,该谢的她会谢的。

嘉禾从永宁侯府府库里寻了几幅名家字画和文房四宝装进礼盒,前往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