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27

刘彻的心情很复杂。

人生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行吧,”活了几辈子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他摆摆手,语气轻快:“吃饭吃饭,你们大了,都有主意了,只要你们自己高兴,怎么着爹爹都没意见。”

周靖明白父亲业已首肯,眸光微微一亮,语气中平添几分雀跃,脆生生道:“谢谢爹爹!”

周萱乐得见姐姐如愿以偿,再见父亲一扫沉郁之色,也是欣然,娇嗔着道:“吃饭啦,我都要饿死了!”

偏厅周家父女三人其乐融融,氛围融洽,更显得前堂里只身跪在地上的威宁侯冷落凄清。

这两处相隔不远,耳边隐约有言笑声传来,威宁侯木然跪在地上,神情麻木,恍惚间有种灵魂脱离肉身,痛苦的在半空中纠缠成一团的荒唐感觉。

男儿膝下有黄金,匹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堂堂一个侯爵?

周家人竟然如此羞辱于他!

威宁侯不自觉的捏紧拳头,愈发觉得那隐约传来的言笑声异常刺耳,他低下头去,不叫屈辱和愤恨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正是盛夏时分,前堂四角都搁置着冰瓮,那洁白的凉气丝丝缕缕的涌出,蔓延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去。

空气是冷的,地砖也是冷的,那股子冷气就跟有了生命似的,顺着单薄衣衫往膝盖里边儿扎,钻心的疼。

威宁侯抽了一口凉气,额头青筋隐隐跳跃,脑海中演练了自己拂袖而去的数个姿势,但最后还是不敢付诸行动。

他要真是什么硬骨头,就不会在岳父下落不明的时候跑去攀附二皇子和七皇子了,让他跟势头正盛、很快便要封王的岳父对抗,他不敢。

但心头的羞愤却像是野草一般飞速蔓延,仇恨的种子被狂风席卷着落地生根,绵延不绝。

此前周家对他多年的帮扶不足以令他感恩于心,而他在岳家前途未卜时落井下石、事后发现自己下错了注遭到岳家斥责时,他却深以为耻,暗生恼恨,日后哪天周家再度式微,他肯定第一个跳出来狠狠咬上一口。

这一点刘彻明白,周靖明白,周萱也明白。

因为这原本就是他们共同催化之下产生的结果。

晚膳结束,刘彻自去歇息,周萱与周靖姐妹俩却有着说不完的话,拉着手絮叨了半个时辰,周萱方才起身送姐姐离府。

廊下的羊角灯散发着皎洁光芒,夜风送来月季花的香味儿,周萱没叫侍从跟随,自己与姐姐一道缓步走过长廊,视线在远处前厅中跪着的那个身影上淡淡一扫,对威宁侯报以一嗤:“这些年当真是委屈姐姐了……”

周靖神情坦然,从容道:“有所失,亦有所得。路是自己走的,既然做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我是如此,他也一样。”

老威宁侯同周定方略有些交际,从前老侯夫人待她也不算坏,而威宁侯毕竟是她的丈夫,是儿子的父亲,如非必然,她跟父亲都不会对他出手。

就像从前那二十几年一样,让他做个富贵闲人,也是很好。

路是被他自己走窄了的。

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周靖摇头笑笑,没有再说别的,温声叮嘱小妹几句,带着一众仆从离开,途径前堂之时,并不曾递过去半个眼神。

她尚且如此,周萱便更加不会理会了。

月上中天,时辰不早了,她打个哈欠,自去歇息。

威宁侯在前厅的地砖上跪了几个时辰,下肢僵冷,失去知觉,然而视听却为受到影响,听到妻子和妻妹互相道别,也眼见着她们将自己视若无物,漠然离开。

威宁侯心头的怨愤与羞辱在这一瞬达到了顶峰。

他咬紧牙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奈何跪的太久,两腿酸软,中途坚持不住,猛地栽倒在地。

管事在偏厅里盯着人收拾残局,听见动静,忙不迭到这边来,就跟刚瞧见他似的,满脸关切与担忧:“呀,侯爷,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