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海岛冰轮(第2/3页)

又细又软。

那时他在床头写歌,程不遇就趴在他怀里,他伸手就能一把搂过来。

“贴好了,师哥。”程不遇低头说,随后站好,又抱怨道,“你不要摸我。”

他这个反射弧长得可以——顾如琢没忍住笑,站起身来,伸出双臂,歪头看他:“那你来摸我?随便你摸,咱们扯平了。”

程不遇终于感受到了几分他的不正经,瞥了他一眼后,也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把台本捡起来看。

房间极其安静,两人身后是布景用的旧化妆镜,紫檀木,金铜色,墨绿的玻璃镶成彩色,映着他们头顶的金玉珠翠。

光线透入,空气中浮动着金色的尘埃。

他一边看,察觉顾如琢在旁边捧着脸望他:“程不遇。”

他翻过一页:“嗯?”

过了很久,他都没听见顾如琢回话,他以为这又是顾如琢的一时兴起,当这个对话不会再继续时,顾如琢又出声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顾如琢轻声问。

程不遇抬起头,诧异地望向他,与此同时,化妆间被推开了,胡轻流带着一帮人马闯了进来:“来来来,开机了,拍好没?”

一门闯破室内空寂,空气中的尘埃飘摇落地。

他望向顾如琢,看见他造型完毕,满意地说:“好了,可以了,小程你也过来,我们接着往后拍。”

顾如琢上戏后妆比他稍浓一些,比他金贵华丽,胡轻流连拍了好几条,赞道:“对了,这个味道对了。”

剧组重新开机。

罗绮垂寻访月风天,本想登门道歉,并不得见,登门了一次,他就知道对方拒绝的意思了。

同行人都在为他叹息:“月风天脾气大,心气高,从前他来津门唱第一场,改了词,有人叫喝倒彩,他当场罢演退票,支了个棚子免费唱给人听,那之后他再也没来过津门唱戏。十年不演,这是你第一场戏,也是他回来的第一场,这档子事,进也不好,退也不好。”

“这件事,说到底是津门这些人不做好,拿前辈压小辈,不让小辈出头,可不就是戏霸么。这是逼着你里外不做人啊!”

时下戏曲断源,各门各派都是拼了命捡起老一辈的东西,观众也拼了命地比较,新人演得好,就说“好,但没以前那个味道”;月风天演得好,就说他齐全了一个留派,再往下其他留派弟子,那就只有“半个留”,或者“白开水”。

旁人纷纷议论:“罗家那个小子以后估计都翻不了身了,第一场就是哑炮,以后都得被人笑话。”

罗家人和亲师哥打擂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津门,还见了报。

罗绮垂新人刚出名,出的却是这个名。

两人大戏,都演四天,当中只错开一天——罗绮垂先演一天。

原本两边不是这样安排的,罗绮垂打听过后,方才知晓是月风天那边的决定——他们本来是完全撞的,不知为何,月风天整个要求往后挪一天。

所有人都认为罗绮垂胜算全无,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等着看他的笑话,也等着看这个刚冒头的新人,如何欺师灭祖。

票价一元二角,月风天的场子在后一天,所以这头一天,也来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大剧场里座无虚席,灯火辉煌,嗑瓜子的嗑瓜子,唠嗑的唠嗑,过来“借听”的也不少,买一元二角的票,坐一块二的地,他头顶没有人,没有赏识他的“大客”,故而二楼包间大多是空的——包房的票要两块五毛,一般都是干部来听。

只有几位穿风衣的散客,在角落里坐着,安静地听。

今儿是第一天,《贵妃醉酒》,他一出场,场下的人渐渐安静了。

“漂亮,真漂亮。”

底下人纷纷议论。

而等到他站定,两抖袖子,走了三个倒步,开始唱“海岛冰轮初转腾”时,底下的观众们热烈地叫起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