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太子也不是没法喜欢别人。

许多事本就不是非她不可。

可对她而言,若是生下一儿半女就再也没有退路了,没有人会同意她带着儿女别居他地。

毕竟开泰帝就是这样杀回京城来的。

一般来说,帝王自己是如何上位的,上位后便会格外注意堵死那条路。

真到了那一天,又岂是一纸契书就可以解决的?

就算她哄着太子殿下签下一万份契书也无济于事。

姜若皎独自吃完一碗面片汤,倚在窗边看外面随风飘落的黄叶。

黄昏的余晖本就暖洋洋的,叫人容易犯困。

姜若皎靠着窗晒了一会儿夕阳,眼皮就开始往下耷拉,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入了梦中,姜若皎梦见那天她在学堂与人聊得欢畅,又与妹妹手挽手回到家,结果家中冷冷清清,没看见父母的身影。

没过多久,就有差役上门来说,山塌了,有人远远看到她们父母被压在底下,如今大伙正在营救,怕是凶多吉少。

她不信,亲自跟着去挖到夜深,挖出双目紧闭、通身冰冷的父母。

意外来得太快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找上门来要分遗产的族中“亲人”。

那些明媚快活的好时光,似乎一夕之间就远去了。

她敛起所有骄傲与锋芒,活成了他们嘴里那凶悍的母老虎。

若是那天她们父母能活着回来就好了。她们姐妹俩也会和别家姐妹一样快快活活长大,到了适合的年纪就择一个寻寻常常、门当户对的人家成亲,也许一辈子都没法大富大贵,却也未必不能琴瑟和鸣恩爱到白头……

“阿皎,阿皎!”

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来到姜若皎梦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着急。

姜若皎睁开眼。

太子殿下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可算醒了。”太子殿下凑近一下一下地亲她脸颊,亲走她脸上的泪珠,只觉嘴里又咸又涩的。

他上一回看见姜若皎哭还是在西南的时候,那会儿他心都纠在一起了,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哄她开心。

太子殿下亲完她脸上的泪,把人紧紧拥入怀里:“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睡在这儿哪里能舒服,等会我就让人把这张坐榻搬走!”

姜若皎本来想笑他迁怒坐榻这种死物,眼泪却又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冷静理智地权衡利弊,该争取时便争取,该抽身时便抽身,可事到临头却开始犹豫不定,不知应当是去是留。

她分明一无所有,却仍想抱着心里的那丝骄傲到老到死,在许多人看来兴许是很不识抬举的——

你一个没依没靠的商户女,能得太子青眼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吗?

他自己愿意守着你一个也就罢了,他自己要是不愿意了,你又能如何?

难道还真想堂堂太子一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不成?

姜若皎伸手环抱住太子殿下的脖子,整个人埋入他怀中。

若他仍是平西王世子,她兴许可以哄他一辈子,也有把握可以教导他好好把西南治理好。

可他现在是太子,将来也许会登基为皇。

天下太大了,一个决策便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

权势利禄太诱人了,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被它迷了眼。

她过去也曾与人指点江山,想着自己若能为政一方该如何大展拳脚,只是那时候谁都没想过他们能一脚踏上最高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有能力应对一切,却错估了自己的心志。

只一想到自己能轻易哄着他,旁人未必就不能,她便开始裹足不前。

事到临头,她并不能真正如预想中那样洒脱应对、痛快放手。

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竟也会瞻前顾后、犹豫不定。

她到底也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女子,一开始想得再周全,身陷其中也渐渐变得不再冷静、不再理智、不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