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本序(第3/7页)

克莱尔形象的意义在于展现苔丝爱与激情的一面,展现她既追求幸福,又坚忍克制的美好品质,展现她这首抒情诗中的优美迷人、耽于空幻的特性,并以他这个“习俗和成见的奴隶”(第三十九章)来对照苔丝超尘脱俗的自然形象。

苔丝与克莱尔的第一次相遇是在苔丝故乡马洛特的游行舞会上,克莱尔那出众的身姿和不同凡响的谈吐,加上没有邀苔丝共舞,使苔丝产生了诗一般朦胧的惆怅。她第二次与克莱尔相遇是在几年以后的一个奶牛场上,这时苔丝已是“失了身的女人”了。但是,沉重的打击并没有使她失去诗的气韵,并没有把她压垮;作者通过她与克莱尔在塔尔勃塞奶牛场的相处,揭示了她那丰富深刻的精神世界,使她成了更加充满诗情画意的姑娘。作者以克莱尔的目光、以诗一般的比喻,来描绘苔丝,认为苔丝是“玫瑰色的温暖的幻影”(第二十章),认为她是“女性空幻的精华——从全体女性中提炼出来的一个典型形态”(第二十章)。正是因为有了这番爱情,苔丝的生命才更加放射出诗的光彩。作者写道:

苔丝对克莱尔的爱情,现在已成了她血肉之躯的生命力,使她粲然生辉,过去的悲哀的阴影被照得不见踪迹,坚持对她进攻的阴郁的幽灵——

怀疑、恐惧、忧郁、烦恼、羞耻——

也被一一击败。她知道它们就像嗷嗷待哺的野狼,可她却有非凡的符咒把它们镇服在饥渴之中。

然而,“习俗和成见的奴隶”却出于自私的用心,在新婚之夜得知了苔丝的“失贞”之后,狠心地抛弃了她。

苔丝与克莱尔的第三次相遇是在一年以后,这时的苔丝,不但没有沉沦,反而更加光艳夺目,她在克莱尔的眼中变得更加昳丽迷人、绰约多姿、闪闪发光了。作者写道:

……如今,克莱尔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苔丝的容颜,他觉得在苔丝的脸上能够看出庄严的闪光,这一定是从她远祖那儿继承而来的。正是这种回想,使他又体验到了以前所经历过的那种像电流通过全身的感觉,使他觉得都快要晕倒了。

尽管苔丝的过去受到了玷污,像她这样的女人,就凭她身上现在所存的东西,也远远胜过别的处女的清新。

(第四十九章)

这时,克莱尔的世俗偏见在美丽的光彩下被照得荡然无存了,“爱情全都恢复了!”他们在一起度过了短暂的充满激情、像大自然一般粗犷和质朴的生活。苔丝终于得到了并且奉献了作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应该得到和应该奉献的一切。

与苔丝形象进行强烈对照的另一个人物是亚雷克·德伯维尔。对于这个人物,也不能像一般论者提到他时那样简单地下个定义,说他是个“肉欲主义者”“纨绔子弟”“阶级敌人”。亚雷克·德伯维尔的性格也是发展变化的,而这种发展变化正是对苔丝性格的一种烘托和间接刻画。一方面通过他来表现苔丝这一诗化形象对其他人物所产生的影响和感化,另一方面又借助于这一形象来表现苔丝性格中的疾恶如仇的一面。亚雷克·德伯维尔第一次见到苔丝的时候,他笑声淫荡、举止轻浮,从语言到行动都是“邪恶”的化身,而他在小说后半部分则经历了“弃恶从善”和再次“堕落”的过程。所以,他既作为对立面来突出苔丝的纯洁与善良,又作为感化的客体来反射苔丝形象的光彩和力度。他作为“邪恶”的化身,在第十一章苔丝受害的场景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这样一个优美的女性,像游丝一样敏感,像白雪一样纯洁。为什么偏要在她身上绘上粗野的图案,仿佛是命中注定的一样?为什么常常是粗野的把精美的占有,邪恶的男人玷污纯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