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返程

今晚月色极其明亮, 流水一般流泻在枝头,从林木间跳跃着滚落。

薄光年在鹿溪身边驻足,冷淡地将目光投向景宴。

三人间霎时一片寂静, 景宴安静地回以注视。

他不喜欢薄光年。

他很难说清自己的世界里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薄光年”这三个字,但他非常确定,这位太子爷身上,有一切他不喜欢的特质。

在景宴记忆中,那似乎是某个周末。

鹿溪邀请他回家吃饭, 他开心之余又有些紧张, 提前半月就挑好了礼物,将他父母的喜好和忌口打听得一清二楚。

本以为准备周全, 可鹿家父母态度冷淡,他拿来的东西, 他们看也不看。

鹿溪安慰他:“我爸妈对谁都这样,他们很慢热。等以后你们熟了, 他们肯定也会对你很好的。”

景宴勉勉强强信以为真, 那会儿鹿溪还没搬出来, 她住在鹿家老宅,他要进门找她, 得通过三层警卫放行。本以为进门已经够难,没想到鹿家父母全然不买账。

一顿午饭在鹿溪的单口相声里平稳进行至一半, 管家敲门带进来一个人。

是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青年,身形高大,面色冷峻,明明穿着日常, 身上偏偏有着强大的气场。

他将手中提着的樱桃递给管家, 轻车熟路走进餐厅, 自然而然地跟鹿家父母打了招呼,才移开视线看旁边:“有客人?”

声音低沉,沉静如水。

鹿妈妈说:“是呀,有客人,但如果光年还没吃饭,也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

是啊,有客人,但是不熟;

虽然有客人,但如果你想吃饭,也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景宴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就再也不能释怀。

后来过去很久,他才知道,那个人是传说中的薄光年。

是鹿溪的发小,也是金融街的神枪.手投资人,薄光年。

“景宴。”

下一秒,薄光年的声音将他陡然拉回现实。

“你大半夜把我老婆叫过来,就为了跟她说一句,‘你可以回我身边’。”薄光年微顿,夜风吹动鬓角碎发,他唇角勾起冷漠的笑,“且先不论她有没有这个打算,你当我是死的?”

长期居于上位的缘故,他说话很有压迫感。

景宴不想跟他正面冲突:“你误会了,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跟她叙叙旧。”

鹿溪蹭地睁圆眼:“你刚刚还说要带我走!你这么没担当没责任感,胆小怕事又绿茶,我就算离婚也不敢跟你走啊!”

听到“离婚”二字,薄光年身形微顿,捏捏她的手。

鹿溪难得看懂了他的电波:

可以了,差不多行了。

景宴抿唇:“我知道了。”

他沉默一下,转头对着鹿溪道:“对不起,大半夜把你叫出来。”

鹿溪嘀咕:“你确实对不起我。”

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被蚊子咬了。

薄光年斜眼扫她一眼,离开之前,提醒景宴:“虽然该说的话小鹿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但是景宴,脑子放清醒一点。”

他微顿,不紧不慢地沉声,“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就那么一个瞬间,景宴身形微顿,在他的语气中体会到浓烈的、山雨欲来的威胁。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

他真正想说的应该是——

“不然我就弄死你。”

-

今晚非常安静。

另一边无事发生,没人知道三个人私下见过面。

除了简竹真。

她半夜醒过来,发现屋内没人。

稍微等了一会儿,景宴才推门回来。

他披着一身月色,像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简竹真沉默一会儿,问:“你出去了吗?”

景宴点头:“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简竹真其实并不信:“院子里就你一个人吗?”

景宴肯定:“就我一个人。”

于是简竹真不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