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页)

覃吉虽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但其居住的直房布置得却很古朴,侍奉的小内侍见是坤宁宫掌事牌子过来,不由得有些惊讶。

小内侍进屋通传,覃吉正在温酒,忙了一整日,难得有空闲的时间,他便点了两三个小菜,配着滚烫的热酒吃。

“内相,坤宁宫掌事牌子文瑞康求见。”

文瑞康?覃吉将才举起的筷子放下,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这也是个守拙的人,无事应当不会登门。

他原已换了家常衣裳,此时既然要见人,便要更衣。一旁的紫檀大衣架上,整整齐齐摆着官帽一顶、贴里道袍大袄一件,此外旁边的案桌上还摆放着笔袋、纸花,全是以防夜间忽然有事,可以即刻更衣出行的。这是内官们约定俗成闲暇时的准备,名曰“一把莲”。

快速套上官帽,披上贴里道袍大袄,覃吉命人请文瑞康进来。

直房里燃着碳火,暖帘一掀,文瑞康直觉暖意融融。

他笑着同覃吉问了好,探身一看,见四方桌上还摆着酒和小菜,便道:“我这不速之客登门,实在打扰了,覃爷爷还在用酒饭罢?”

“夜宵而已,你来得正好,我一个人吃酒,也怪冷清的,来陪我喝两杯。”

覃吉笑着招呼小内侍再拿上来一双碗筷,自从怀恩去后,他多半时间都是一个人默默饮酒。今夜文瑞康来了,那一套官窑天青瓷酒碗才终于可以一起拿出来用了。

二人坐定,各倒一杯暖酒,坐着烤火。

覃吉知道文瑞康必定有事要说,便让小内侍尽数退下,才问:“你这回来,可有何事?”

“不瞒覃爷爷,确有一事。”文瑞康道,“我近日读史书,瞧见宋朝时候柔福帝姬冒认皇亲故事,便有些疑惑,这么多人,如何认错了公主?我百思不得其解,特来向覃爷爷请教。”

覃吉端着酒碗的手忽然凝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他吃了一大口酒,才道:“这史书,是你看的,还是中宫娘娘看的?”

“中宫娘娘一向好学。”

覃吉将酒碗一放,碗磕在桌上,响了一声。

他冷笑了一声,道:“明白了,我得查证一番,才敢解惑。”

***

听了覃吉的回复,张羡龄稍稍放心,全心全意准备起过年来。

离年关越来越近了,弘治元年的新年,格外隆重一些,还没到除夕,宫里已是一派喜气洋洋之感。

除夕宫宴吃什么,命妇宗亲如何进宫领宴,元旦朝贺又如何准备……一桩桩一件件,全来问中宫娘娘的意思,张羡龄忙得焦头烂额,连腊肉都没时间晒了。

她忙,朱祐樘也不可能清闲。事实上,作为皇帝,朱祐樘要操心的事远远要多,虽然同住一宫,但这几日张羡龄几乎瞧不见他的人影。因为早晨她醒来时,朱祐樘已经上朝去了,她歇息时,朱祐樘还在乾清宫处理政事,整一个拼命三郎的架势。

等到除夕前一日,两人难得有了空闲。朱祐樘虽不必上朝去,但习惯使然,仍是早早的就醒来了。

他这一向虽然忙,但心情倒还不错,是寻到了舅舅们,心里的那一块执念被补全的缘故。

那日与舅舅们说话,虽语言不通,但他们的乡音,倒是勾起了朱祐樘对娘亲的怀念,她唱歌的时候,就是用得乡音。

朱祐樘问纪旺与纪贵,家乡可有与藤、树有关的歌?纪旺便唱了几首,听到第二首的曲调,朱祐樘很有些激动,就是这个旋律,那时候娘亲唱的一定是这个歌。

他便跟着两个舅舅学唱这首歌,一句一句的学,也学会唱了。

笑笑还没醒,朱祐樘撑着一只手看着她,心里回想着藤缠树的曲调,想等一会儿唱给她听。

可是等了一会儿,张羡龄仍是沉沉睡着。

朱祐樘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无奈,今日虽不用上朝,但要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安,还是要叫笑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