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张羡龄问谈允贤:“如今是什么情景?”

谈允贤才切完脉,秀眉紧蹙:“不太好,需赶紧用药才好,为今之计,先得将这高热降下来。我已叫宫人去拿冷酒,等会儿兑些水,将帕子浸湿,覆在十一殿下额头上,看能不能行。”

正说着话,忽然听外嗜凤宫宫门口的内侍齐声喊:“太医到了。”

杨太妃猛地抬起头来,像等来了救星一般,起身向殿门张望。

事急从权,再加上嗜凤宫里有这么多人在,是以太医进殿时,一众女眷并未回避。

太医一直低垂着脑袋,盯着地砖,不敢乱瞟。他才预备向万岁爷请安,就听万岁爷道:“别拘小节,快去为十一哥儿诊治。”

“遵旨。”

太医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内侍的白靴,往内殿里去。

他先是道一声“得罪”,方才上前替十一殿下诊脉。

怕打扰太医看诊,张羡龄朝谈允贤摇了摇头,示意她等会儿再说。

太医细细诊脉,出去向万岁爷回禀。

张羡龄侧耳听,似乎说了些什么“风邪所致,来势汹汹”之类的话。

朱祐樘道:“开药,立刻着人去煎。”

太医连声应下,一旁的宫女奉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请他开药。

太医院自有药局,药局也来了人,候在一旁,只等药房写完,拽着就去抓药煎药。司药司女官站在边上看,没吭声,既然是太医开的药,那就和司药司没什么干系。

这是宫中人人都默认的事,太医比女医厉害,太医院的药房比司药司厉害。

开药的功夫,宫人也送上酒和盆。

谈允贤挽起衣袖,揭开厚厚的棉被,替十一殿下擦拭。

等到太医院药房煎了药,送到嗜凤宫之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闹腾了一夜,王太后已经回到仁寿宫休息去了。

朱祐樘看一看天色,向张羡龄道:“朕得去御门走一趟,你先在这里看着。”

张羡龄点一点头,叮嘱道:“我刚才已叫人去坤宁宫膳食传信,你等会儿路过坤宁宫的时候,稍稍等一等,带上些馒头包子在路上吃,好歹垫一垫肚子。”

太后和万岁爷都走了,剩下的张羡龄便成了主心骨。

她进到内殿之中,十一殿下已经吃了药,昏昏沉沉睡着,身上的温度也降了一些。

看起来似乎没有性命之忧。

张羡龄松了一口气,命宫人好生看顾,预备在花厅坐在歇息一下。

她前脚在花厅坐下,谈允贤后脚便跟了出来,替十一殿下擦拭了小半夜,她的眼睛已经带有红血丝。

“娘娘,奴有一事想禀报。”谈允贤低声道。

张羡龄正在揉太阳穴的手一停,放了下来。谈允贤不是个没事找事之人,入宫之后,她除了苦读医书,就是为宫人看诊,像这样单独找张羡龄禀事,还是头一回。

张羡龄略一点头,示意谈允贤往外走,等到无人处,方才问:“有什么事?”

“方才太医开的药,我仔细看,不能说不好,只是……”谈允贤斟酌了一下用词,换了种说法。

“恕奴斗胆,在民间,曾流传过一两句笑话,说‘翰林院文章,武库司刀枪,太医院药方,多是哄人的。’”

张羡龄蹙眉:“你是说,方才太医所开药方不妥。”

“也不能这样说。”谈允贤道,“对症是对症,也能有些作用,但最大的长处是稳妥。于大人而言,这药无功无过。可是小孩子,本来身体就弱,稳妥是稳妥了,可未必能全好。”

她屈膝跪下:“奴医术浅薄,但曾经小女也曾这样病过一回,当时急得很,问了许多大夫,翻了许多医术,这才定下药房。小女现在倒也活蹦乱跳的,没一点病起。”

说到女儿,她的声音柔和下来。

张羡龄思量片刻,扶她起来:“你可知道,若是换了药,你却不能让十一哥儿完全痊愈,冒得可是砍头的风险。再者,如今十一哥儿已经吃了太医院的药,就换了药,身体大好了,这好处怕也落不到你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