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缺口(第2/4页)
她想解释她打错了,她想说这是与他无关的事。
可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对上他深沉而柔和的目光,不禁又开始流泪。
双手缓缓从口袋拿出,心上好似有个缺口急需填补,而他和她在身体语言上又一向默契,就像她踮起脚他就知道低头吻她,现在她才伸出手,他便立刻拥抱住了她。
温柔的雪松香气萦绕住她,如同跌入一个柔软的梦境,不受世外之物干扰,什么都可以不用想。
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了。
南烟靠在男人坚实的肩膀,她怔怔地望着捉不住也看不到的风,感受他的气息,只是沉默地流泪。
怀礼拥住她,他的手掌轻轻抚她的头发,她受到了些许安慰,又埋头在他胸前,潮热的呼吸氤氲在他胸口。
良久,怀礼才出声问她。
“进去看了吗。”
南烟抬头,对上他低沉的视线。
她咬了下嘴唇,摇头,嗓音沙哑:“……没有。”
“不敢?”怀礼又轻声地问她。
南烟点了下头。
她又好似觉得自己这样实在丢脸,却还是忍不住连连地点头,泪水不断。
脸颊蓦地贴过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掌心贴在她面颊,拇指轻柔拭过她眼角的潮湿。她那双清澈的眼抬头瞧住他,也乖巧,任他为自己擦眼泪。
怀礼垂眸看她,目光依然柔和。
“我陪你。”
他说。
南烟咬着唇,只是不断地点头。
她就像是个迷了路的小孩,迷茫惶恐,不知来路,任他牵住她的手,仿佛终于抓到了一块救命的浮木。
她另只手的手背不断地抹眼泪,同他朝停尸房的方向去。
到门前,南烟不愿他再跟着自己了。
她抬起头,十分勉强地一笑:“谢谢,我进去就好。”
怀礼尊重她,微微颔首。
“我等你。”
停尸间冰冷的空气一瞬裹挟住她,无尽的自责也夹枪带棒地围剿她,悔意像是迅速扩散的病毒蔓延至全身,侵蚀她的思绪。
后悔今天没有多和妈妈说几句话,后悔一点异象都没察觉到。
她总憎恨妈妈缺席了她人生的大部分时刻,她还十一二岁就将她扔到了这偌大的北京,逼她学会独当一面。
可她也缺席了妈妈人生的许多时刻。
冰凉的陈尸台,郑南禾与南烟轮廓极为相似的嘴巴与眼睛紧闭着,鼻梁上的伤口已经凝血发黑,通体死气沉沉的白,就这么离开她了。
那天宋明川来了要打她,郑南禾还去维护她。
郑南禾知道挨打有多疼的。
可她是妈妈,妈妈不会让孩子受伤害。
哪怕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生下了南烟。
南烟的眼泪流干了。
郑南禾已经不会说话,也不会再睁开眼,这么多年到头来,南烟和她好像终于和解了——可却一丝一毫没有解脱的感觉,这一生,都要背负着长长久久的歉疚与自责。
南烟拉起白布,重新盖回郑南禾漂亮的脸上。
南烟一直忘了说,郑南禾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儿时她跟在一身红色旗袍的郑南禾身后,走过南方小镇青苔遍布的青石街,郑南禾撑一把油纸伞,回头笑着对她说:“烟烟,跟上啊。”
那时她就觉得妈妈是最漂亮的人了。
法医过几天要出报告,火化协议南烟没签。她决心告倒那家整形诊所是她一路都在想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就是。
蔺叔叔还没来和妈妈道别。
他会有多难过呢。
南烟出去,怀礼在楼道口之外等她。
他正与谁打着什么电话,听到了她与警察的交流,他转过身,侧眸看她一眼,又说了两句,于是挂断了。
南烟大致听到他取消了去上海的航班。
今晚不飞了。
所以,他是从机场过来的?
怀礼挂掉电话,手机放回口袋。他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