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岛(第2/7页)

娟子在岛上搭了柴寮,接了雨水,采了草籽野菜,捡一些鱼虾和花贝,总算活了下来。她盼有一只船来到这里,那时候就可以离开了。盼啊盼啊,天底下的苦日子全让她一个人过了,她见了一只小鸟、一尾小蜥蜴、一只举着大螯的蟹子,都千方百计亲近它们。

三年过去了,她裤子换成了草裙,上身围了马兰编成的背心,连辫子也用红筋草梗系了。水洼就是镜子,它照出的一张脸又圆又亮,泛着油黑色。她咕哝:“爸呀,你在海底,我在岛上。大龟呀,你把船领到这里来吧,我想见到人啊!”

有一天她趴在草寮里睡到半上午,一睁眼看到的是远处的几支桅杆。她一下跳起来,大喊大叫往那儿跑去。原来有好几只船,上面下来的都是男人。他们一见娟子就愣住了,指手画脚呼喊不停,把她围起来。她有些害怕,可还是一口气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求他们将她带回岸上。这些人根本不听她的话,口音怪异,盯住她嘻嘻笑,还硬是解了她的草裙。他们说:“一准是海里爬上来的精灵,再不就是岛主——听说海里每个野岛上都有一个岛主。”他们把她脱得光光的,拨弄着,说:“想不到这野物和岸上的大闺女一模一样,一揪吱吱叫,你听,你听!”娟子羞得抱住胸部,叫个不停,他们越发高兴了。

这些人吃饭喝酒,大口吃肉,脸色越来越红,胡子都翘起来了,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吓人。娟子终于明白这是一群歹人。她装着上茅厕离开了他们,然后就摸上了停泊的一条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驶出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船划开一点点,然后想到了升帆——就在她刚刚拉动绳索的时候,一个红胡子从后面扑过来把她按住了。这个家伙用一块破网把她缚住,不管她怎样哀求都没用,大呼小叫地把她给糟蹋了。接着那伙喝酒的人也上了船,他们为争夺她吵闹起来,最后还拼起了鱼叉。

船队驶离了小岛。行至大海深处,风暴袭来,大浪呼啸如雷。船上人踉跄着,忙着解索降帆,再也顾不上娟子了。她终于寻个空儿,一下跳入了波涛汹涌之中……

她很快就被浪打昏了,朦朦胧胧又伏上了那只大龟的后背。大龟问她:“你要去哪里?是人烟稠密的地方,还是没人的荒岛?”她哭着答:“还是去没人的荒岛吧。”大龟说:“那你就做个岛主吧,要不那些人还是要欺负你。”娟子点点头。“你可得想好了啊。”娟子再次点点头。大龟喊一声“闭眼”,一头扎入了碧波深处。娟子接下去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不知多久,她觉得太阳晒得身上发痛,睁眼一看沙子粘在一层鱼一样的肌肤上——下体就像一条大鱼,有鳍……大龟不见了,她原来躺在了粟米岛的沙岸上。

从此她就成了这里的岛主,有了超人的本事:可以像大鱼那样在海里出没,也可以待在岛上,像人一样走路;一连几天不吃东西也不饿,食欲来了能一口气吞下几十条鱼。她喜食任何活物,包括人,都视为“鱼”。她叫海中游动的为“水鱼”,地上奔走的为“旱鱼”。

她第一次品尝“旱鱼”的味道是成为岛主的第二年春天。记得粟米草刚生出一层嫩芽时,一只大船又被一场大风打到了这个孤岛上。几个彪形大汉一见她就涎水长流,大声吆喝。她仰脸笑眯了眼说:“几条‘旱鱼’恣成这样?本岛主今晚就会会你们。”

她让蜥蝎王摆下酒席,又让大肚狼做了酒保。她陪他们喝酒喝到深夜,大肚狼添酒殷勤。几个大汉喝醉了就解衣服,还扯她的衣衫,她就在华丽的岛主府邸和他们游戏起来,直到黎明时分才算尽兴——这会儿她觉得口渴非常,醉眼蒙眬中将几个壮汉当成了青叶萝卜,一手握住一个,咔嚓咔嚓咬着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