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谢遮满脸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皇帝。

向来隔岸观火、优哉游哉的皇帝也是一副如遭雷殛的表情。

他居然戴在脖子上。

他当然知道谢才卿为什么这么说,只是……

皇帝表情变幻莫测起来。

这边祁王从最初的震惊中醒转。

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看着表面干干净净实际已经被人暗中染指的谢才卿、心里装得都是旁人为旁人脸红羞耻的谢才卿、戴着旁人东西归旁人所有的谢才卿,一时比夫人背着他偷人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还难受。

他愤地想砸墙,突然冷静,冷笑一声:“你怕不是在诓本王吧?这话骗骗旁人还行,你当本王傻?以为这样就能躲得掉?”

他逼视着谢才卿。

眼前人虽像只受惊后的白毛兔子,毛毛都抖得厉害,眼光却无半分闪烁,不像在撒谎,大约是难堪愈盛,脸色越发红润,像是浸染情欲后的颜色。

他似是忍下满腔羞耻,托着玉:“是真的,不信王爷瞧瞧,王爷可能不知晓,才卿家境贫寒,根本买不起这东西,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去查查。”

祁王心头一沉,他不蠢,他舅舅有多心黑手狠他清楚,他再色迷心窍,京都皇城,长翎卫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可能不打听清楚就贸然行事。

这些年他舅舅都没惩治他,无非是因为他知道什么人能碰,什么人再中意也一根手指都不能沾,从不给舅舅惹麻烦。

舅舅日理万机,当然没空修理他。

他早就将谢才卿查得一干二净,甚至祖宗三代、亲朋好友都没放过,再三确定能拿捏、没半点风险才来的。

可要真是他说的那样……

借着塔里的光,祁王仔细瞧着被谢才手里的那块玉,越看越心惊。

羊脂白子玉,少说千两,寻常百姓一年的开销也不过几两银子,谢才卿不可能买得起。

也不可能是假的,那光泽和成色,在羊脂白子玉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送东西之人非富即贵。

区区商贾不敢打状元郎的主意,状元郎也不可能瞧得上,那人敢明目张胆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不怕被长翎卫抓着贪污把柄,有这财力还敢花的,至少当朝三品以上。

祁王心头浮上些许忌惮,这官位的都是老狐狸,阴人的本事多得是,真惹毛了得不偿失。

好好一张白纸,仿佛上天送给他慢慢调教开拓的,莫名有了个污点是掉价又膈应,可就此收手……

他再也找不着模样身子这么招人的了,滋味可以想见的销魂蚀骨。

他看着因丑事曝光羞得无地自容的状元郎,一时血气怒气上涌,第一次起了一争高下之心,咬牙切齿地问:“是谁?”

“……才卿,才卿不能说。”谢才卿紧握着玉,别过脸。

谢遮悄悄看向从谢才卿说出那句话起就表情风云变幻的皇帝。

饶是效劳多年,他依然丝毫摸不准陛下心思。

那玉谢才卿不可能知道是皇帝的,戴在身上估计是出于喜欢爱护,也怕被人瞧见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可……那是皇帝的贴身之物。

为脱身随机应变诓祁王,是聪明绝顶,可……怎么就烧皇帝身上了?

那……那种话。

陛下一言不发。

谢遮心惊胆战,摸不准他是惊是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稍一低头,无意朝某个讳莫如深的位置看去,表情陡然凝固,眼睛几乎瞪大两倍,自己脸色也跟着变幻莫测起来,面红耳赤地垂下头,眼神飘忽,声如蚊呐:“陛下……这……这……这这……”

他离得最近。

可绝不是对他,他侍奉陛下这么多年了,都没这种福……福分。

隔着衣袍都大得吓人的福分。

反倒是皇帝一脸淡然,懒洋洋的,用唇语说:“朕二十有四了,人搁你眼皮子耳朵根撩拨你,你还没反应,那叫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