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黄粱梦醒 庄周梦蝶,不知真假……(第2/3页)

李容徽豁然一抬眼,眸光幽冷:“太医院的医术长进了。”

乱象之中,他居高临下看的清楚,后心那一刀必定是贴上了心脉,只是那小宦官力道不足,未能贯穿,其他几刀倒不致命,但是胡乱落刀下去,也是血流如注。这般伤势还能救回来,兴许还真如成帝所言,一国储君,自有神佛护佑。

那他便要看看,满天神佛能护他到几时。

他修长的手指垂落,于匕首上轻叩了两叩,淡声开口:“皇兄这般伤势,即便被救了回来,也是险象环生,入夜后,一个不测,在夜里惊厥而去,也是常事,怨不得谁。”

宦官服侍之人眸光闪烁,自是明白过他话中的意思,当即便应了一声。刚想展动身形,却听身旁又是轻微的一声响动,一名同样着宦官服饰之人于他身旁跪落,向李容徽禀报道:“殿下,偏殿中情况有变。”

李容徽微抬起眼来,指尖轻叩了叩匕面,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人便压低了嗓音禀报道:“太子殿下虽是醒了,但是右臂经脉已断,满殿太医皆束手无策,连皇后娘娘都晕厥过去,醒后便下了懿旨,不许将此事传扬出去,违者株连三族!”

夜色里,李容徽薄唇微抬,似有了几分兴味,手指自匕首间移开,轻声道:“皇兄手臂上的伤势真有这般严重?可还拿得起普通的长弓?”

后来那人迟疑一下,旋即摇头:“奴才亲眼所见,已连杯盏都拿不住。哪怕日后外伤痊愈,经脉无法恢复,也是——”

也是一个残废。

而古往今来,还从未见过有人经脉寸断后还能恢复的。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知道了。”李容徽淡淡应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既然如此,那便生死各安天命吧。”

两名宦官会意,这是不再干涉此事的意思,当即齐齐应声,身姿一展,映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李容徽便又独自斟了一杯冷茶饮下,心中的郁结也随之散去大半,反倒升起几分兴味来。

大盛开国已来便立下规矩,为国祚绵延,废疾者不可身为储君。

而大盛国史上便有记载,成帝并非中宫嫡出,只因当初的太子涉猎时为暗箭所伤坠马,跛足被废,这才轮到了长子成帝为太子。

这般鲜明的例子放在眼前,而如今清繁殿东宫又与成帝离心,李行衍废疾的消息一旦传出,太子之位必然不保。

而以徐皇后的野心,自然不会甘心于此。

也不知这场好戏演到最后,究竟是废后,还是弑君?

但这一切,不过是开在锦缎上的繁花罢了。

他真正在意的,是余波平息后,沈相也该答应他与棠音的婚事了。

隔了长久的一世,他终于能与心中的小姑娘结发白首。

李容徽唇角微抬,浅棕色的眸中笑影深浓。

他独自于庭院中立起身来,遥遥望向相府的方向。

一两只夜鸦自廊檐上惊起,扑翅飞入漆黑如墨的天穹之中。

*

而相府中,棠音洗浴罢,却未着中衣,而是换上了一身素淡的常服,独自坐在庭院秋千上。

檀香与白芷立在一旁,满目忧切地望着她。

今日宫中出了大事,听闻连太子都重伤垂危,一时不能理政,朝堂之事,便尽数落在了沈相肩上。朝中一些惯会见风使舵的,抑或是想来打探风向的,自然是赶着宵禁前,便将拜帖与折子如雪花片一般堆进了相府。

沈相忙碌了整日,一时无暇顾及小姐,以至于棠音用膳后留在庭院中,未曾回闺房,倒也人来赶她回去。

可毕竟是秋节了,这在庭院里坐的久了,还是容易被风寒所侵。

檀香便忍不住地轻声劝她:“小姐,如今入了秋了,夜深露重,我们快些回房吧。”

棠音却只低垂着眼,也不知神思何属,好半晌才轻声道:“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