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页)

幸好痰盂里面是空的,不然今晚这屋子里的味道能冲死人。

陈砜关上门回到凳子上,他低着头,双手交握着,既忘了问梁白玉晚饭是怎么解决的,也没把脚上潮湿的鞋子脱掉。

梁白玉缓过来那股痛,思绪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他抓起被子头,把脸上脖子上的冷汗擦掉,轻喘着问:“是不是听杨常新说了什么?””

陈砜背对着梁白玉:“他神智不清,说了些胡话。”

“喔,”梁白玉的气息很虚,给人的感觉像是快睡着了,“那就随便听听。”

“嗯,随便听听。”

陈砜用力捏住十指。

但他听完以后,想杀了杨常新。

就差一点。

陈砜摊开两只手,微亮的光晕照出他掌心里的一个个粗硬茧子,他用这双手写过几页纸的申请报告,拿过枪,救过命悬一线的队友,也抱过血淋淋的新生儿,现在竟然想杀一个生命垂危的普通老百姓。

仅仅是为了那些还没去查证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即便再回到那一刻,他还是会生出那种念头。

脑子里闪过的几乎是残暴的,几种虐杀行为。

陈砜弓着腰捂住脸,手上的泥味和血腥气全涌进了他的呼吸里。

他没资格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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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玲玲做老师的,村里人对她挺尊重,她弟不见了,大家年前年后都有帮忙找,还是没有找到他。

老村长亲自跑了几个村子,查出腊月二十三当天隔壁村有一对兄弟和杨鸣在路上碰见了,三人走了好一段路,后来才分开。

那时候杨鸣叽叽喳喳威风八面吹牛皮,和他们说的最多的是梁白玉。

反正挺高兴。

挺期待过年的。

那对兄妹里的Alpha哥哥知道杨鸣出事,他还哭了,才刚喜欢的人,就找不到了。

意外是不分地点的。

淳朴的是山村这个地方,而不是人。

起码不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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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有被标记,长得还体面的小Omega,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能引起很多种猜测,最终还都会集中到一个方向。

村里人偷偷讨论,免不了一阵唏嘘。

去年真是灾祸之年,先是刘家出事,再是张家,又轮到杨家。

这三家要么长子惨死,要么灭门,要么就是……老大被寡妇捅了一刀,没两天人就去了,从县城赶回来的儿子呢,自个Alpha不晓得咋个就没了,现在他被接回村躺在家里无人照看,就剩一口气。

老小一家本来挺好的,哪知儿子走个亲戚就不见了。

人找不着,谁还有心情种地烧饭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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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被一股窒息的压抑感笼罩,杨玲玲没法继续教书,她辞掉了教师的工作,带爸妈踏上寻找弟弟的路。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还能不能回来。

杨母拉着板车,病倒的杨父躺在上面盖着棉花被,杨玲玲在后面推板车。

送他们的人很多,除了塞礼品的,还有塞钱的。

抹泪的也有那么几个。

什么都能传染,什么都能跟风,伤感的气氛被这么一搞,浓得让人心里头难受。

梁白玉站在山坡上,手放在口袋里,长发在风里飘扬,他的余光穿过飞到眼前的发丝,落在旁边偷看了他好几次的男人身上:“想说什么就说嘛。”

陈砜道:“赵文骁生死不明。”

梁白玉没转过头,他依旧面朝山下的村子和一条条歪歪扭扭的田埂,问的问题很奇怪:“黄医生呢?”

“人不在家,诊所关门了。”

“诊所关了啊……”梁白玉眯了眯眼,“那你爸怎么办?”

“药是够的。”陈砜说,“只要不出意外,药能撑过大半年。”

“那就好。”梁白玉把一只手拿出来,扯扯陈砜的袖子,“走了,不看了,陪我去个地方。”

嘴上说着不看,梁白玉的视线还是在塘埂上的杨家三口那停留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