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3页)

陈砜把脏水都舀没了,倒进去干净的,清起了碗筷,他干活有条不紊,仿佛并不是很在意杨玲玲所说的两种现象。

只不过,他清完一遍,又开始清了。

“你想没想过,梁白玉和我们不一样,他没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他是一个旅行包里装的药比衣物多几倍的病人,是不是病入膏肓这点我不敢保证,但他绝对病得很严重,可他怎么会活得那么轻松自在?”杨玲玲双手抱胸,冷淡道,“他一定是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这和他回村前的经历密切相关。我相信你也有琢磨过。”

陈砜想起了那一抽屉的药,手上的动作顿住,他把水瓢扔进锅里,粗糙黝黑的手掌按着锅台,心神飘远了。

杨玲玲捞起水瓢,甩了甩上面的水:“别的不讨论了,就说说今天的事,你来找我,他有紧张吗,有没有阻止你,哪怕一次?”

陈砜倏然偏头去看锅台边的窗户,喉结局促又苦闷的滚动了一下。

杨玲玲已经知道了答案,毫不意外的答案。

但凡梁白玉有露出不想陈砜去学校找她的意思,她也不会站在这里。

她对这方面的笃定让她自嘲,却也是没法不去面对的事实。

梁白玉就是有那个本事,轻飘飘就祸害一个村子的安宁,一个人的世界。

“他不在乎的,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站在悬崖峭壁上看风景的人,不慌不忙无所畏惧不受拘束,他的心里装着很多东西,有很多事要去做,一样样达成目的,没有位置留给感情。”杨玲玲淡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陈砜沉沉开口:“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杨玲玲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他太复杂了,你这么简单,你们不是一路人。”

陈砜拿走她手里的水瓢,口气生硬:“杨老师,谢谢你劝我爸挂水,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事我会尽所能……”

杨玲玲伸手去碰男人的阻隔扣,被他钳制住手腕,毫不迟疑的拨开。

“你爸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杨玲玲按着发红的腕部,冷色很差,“我不会再帮着你欺骗他了。”

她快步往厨房门口走,肩头的麻花辫甩出狠绝的弧度:“我年轻没病,日子长的很,我倒要看看,那个病人不像病人的梁白玉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这番话实在是难听,扎身后人的心窝。

陈砜抓着水瓢的五指收紧了些,又一次收紧,手背青筋突突乱蹦。

下一刻,他泄了力道,若无其事的干完剩下的事,塌着肩背绕过锅台,坐在了锅洞前的小板凳上面。

两个黑漆漆的锅洞中间有个小洞,里面放着火柴,还有一小包烟,那是陈富贵老早落里面的。

陈砜摸出烟,生疏的咬一根在嘴边,擦亮了火柴。

他靠着后面被烟灰熏黑的墙壁,闭眼吸一口烟,边咳边自言自语:“冬天就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