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3/4页)

这种地位的演员怎么会怕比下去?思来想去,大概是尊严已经高到去试一次镜就觉得被冒犯的程度了。

这样的“耍大牌”成为一套默认的游戏规则,越是咖位大,越是只需要在家里等戏找上门——除非碰上惊天大饼或栗山那样德高望重又严厉的导演。

柯屿不知道余长乐这句话是只针对他,还是跟钟屏之流都提过一遍。他轻描淡写地笑:“岂止是我一个人对他感觉好?余老师看了快一个月,是不是眼都快挑花了?”

余长乐便不再客气,出了第一道题。

却不是剧本上的题。

是一场即兴。要知道以前的澳门赌场外围,到处都游荡着站街女、伴游和混混叠码仔。最亮眼的当然是站街女,一应的短裙挎包,涂着鲜亮的口红,眼神中都带着涂了蜜药的钩子。站街女和赌徒、叠码仔之间的风月故事,一本故事会都写不完,余长乐便要他演一段跟站街女的互动。

可是现场是没有搭戏的女演员的。这是除了考察镜头氛围感外,商陆试戏风格的第二层怪。

通常的试镜,在自我展示外还会有一层“火花测试”。片方会让两个或两个以上角色的试镜演员一起演一场对手戏,这样可以观察出角色之间是否能碰撞出火花。

但在商陆这里,是没有对手戏演员的,也没有助演。

是不是演叶森?什么情况下碰到的站街女?聊了什么?需要柯屿自己去设计。这是想象层面的东西,柯屿脑中空白一片,像提笔时忘了自己的名字。

他压着深呼吸,不动声色地与商陆视线相触。

商陆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站街女而已……他都差点被卖去泰国了,新葡京老葡京金沙威尼斯人英皇银河,他哪一家没有被梅忠良逼着逛过?

厚厚的一本接一本的笔记本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记录、总结、背诵,页角被翻卷边了、纸被翻破了、封面被磨毛了,那些浩如烟海的素材成为字、成为画,在长久的背诵模仿锻炼中成为下意识、成为肌肉记忆,存入了他无可救药漆黑一片的心里。

他的脑海里空空如也,他的脑海里如山如海。

柯屿把手上的烟蒂在地上捻灭,又重新摸出一支,从这里开始进入戏。

他做出被敬烟的模样,偏头,单手拢住火苗,深深吸一口后冲对面不存在的站街女脸上吁了一口。

“三更富,五更穷,清早开门进当铺——靓女,干什么想不开,要做穷赌鬼的生意?……什么,我哪里有钱?”他抱臂搭着,居高临下饶有趣味地勾着一抹笑,“皮带扣看着贵?你喜欢,我送你啊。”说着懒洋洋就要解扣子。

叮当响一声,他咬着烟又把衬衫掖回去,率自笑了起来:“喂,你看你同行都在笑我,别玩我啦。”把濡湿的烟尾反手夹给她,挑眉,又推搡一下,“抽啊,赏你你不要?索嗨。”

虽然骂人“索嗨”,但语气慵懒并无恶意,神情中始终有一层漫不经心的戏谑,仿佛只是顺手逗她。

他心思的确不在这里,如果站街女够敏锐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目光并不放松,始终在紧锣密鼓地四处扫视,像台精密的扫描仪一样扫着新葡京外斑马线上穿梭不停的行人。

果然,他的眼神一动眉头一展,“走了,”

烟仓促地扔到脚边踩了两下,走的时候顺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哥哥祝你恭喜发财仙乐无边,钱包比屁股肥咯。”

一段即兴有粤语有国语,切换得流利,演完的那一秒柯屿迅速抽离,但也没有再进入叶森的角色中,那种江湖气从他脸上退去,再看他脸时,竟会觉得他是那么的干净纯粹。

上百个平方的阶梯会议室居然静得落针可闻。

余长乐清了清嗓子,看向商陆:“商导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