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夏天(第2/3页)

“我们的牛奶没有了,而且我想去散会儿步。”斯蒂芬说。

她没有理由拒绝。她穿上凉鞋,把太阳镜推到头上。父女俩离开了家,朝公园走去。斯蒂芬用手指转着钥匙圈儿。埃莉把太阳镜放下来戴好。

“所以……”斯蒂芬说话时,“以”字拉着长音,这时她看见他差点儿把钥匙甩出去。钥匙收回到手掌时,叮当作响。

“所以……”埃莉应和着。

“最近如何?”斯蒂芬把钥匙揣到口袋里,和她一起走进了公园。

“还不错,照旧。”她墨镜后面一片静默,爸爸的面容也似乎远去。

他们步行穿过农贸市场。爸爸的目光扫过那些花、松饼、蛋糕和小饼干。“想吃点儿吗?”埃莉问。

妈妈不怎么让她在家里吃糖。

“当然想啦。”爸爸说。

过去周末的清晨常常会有这样的情景,尤其当玛雅在书房闭门几个小时,或是出去跑步,一跑就是一上午的时候,埃莉和爸爸就会踱到农贸市场,吃点儿甜的东西,喝点儿果汁、咖啡,买点儿花来一起栽到花园里去。爸爸会去种花,埃莉就在土里盘腿儿坐着。

他们买了牛奶和巧克力松饼,走过去坐在草坪一边的长椅上。

“听着,”斯蒂芬掰了一块儿松饼,“我知道你还在计划。”

得知埃莉不能上大学后,爸爸和她说话的语气没有以前那么温和了。他曾经认为埃莉最差也能上个新英格兰或中西部地区的某个大学,他们在九月份开学时怎么也能把她送走。他们原以为自己的成功无论如何最终也能渗透到女儿那里。他在家里咆哮了一个月之久。埃莉就静静地坐在或站在那儿,任他喊叫。她一动不动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爸爸妈妈说如果她不想出一个未来计划,就禁止她走出家门,即便这样,她也无动于衷。埃莉的朋友大多都上大学去了,而她无处可去。她拒绝参加高中毕业典礼,只有妈妈对此很在乎。就这一点看,她知道斯蒂芬宁可不去理会女儿下一年度的计划。他们轻轻一挥手,任其搬出去自生自灭,但是玛雅不能容忍这一切发生,她只想让埃莉先安顿下来。而埃莉很肯定的是,虽然爸爸自诩为更强势的家长,但面对妈妈却无计可施。

他们坐在那儿,保持着距离,嚼着松饼,喝下了半加仑牛奶。“我知道你已经努力过了。”斯蒂芬说。他们面前一个牵狗女孩走过,一只气喘吁吁的小比特犬拽着她手里的狗绳向前冲。狗不是纯种的,黄色的毛,背上有一道白色条纹,它紧握着爪子,想去追前方十英尺远的一只麻雀。埃莉拿着松饼,掰下来两小块儿。巧克力在她手里有些融化。

埃莉想过告诉爸爸,她和这个小女孩一样高时,迪伦抱着她上地铁的台阶,开车时她在汽车里脱掉上衣,在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肩膀的曲线。迪伦想要她再长高一点,这样她就愿意和他上床,但又不希望她太高,要不她就没法在亲密时用上体位。她也想告诉爸爸昨天她让约瑟和她做爱,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她会做又不被禁止的事情。如果你没有真的感觉自己在变好,或是你没法确定自己到底要从哪种状态中复原,那么这种恢复全是瞎扯,不管他们决定将这种恢复称作什么。埃莉怕极了,现在她甚至连说服妈妈留下她都不成,妈妈让她去照顾那个别人家的小孩,这绝对是个糟糕的主意。

斯蒂芬把一只腿架到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往长椅背上一靠,他伸开胳膊架到椅背上,小心翼翼地避开埃莉。

“就是这个部分,来自《超越善与恶》[1]。”在她和本小的时候,爸爸经常出门,去开会、去做客座讲座。他们在花园里帮忙。爸爸辅导他们写作业,大多数的饭都是他做的。但是管教他们却常常是妈妈的活儿。妈妈管教那么严,让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