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 将年少的心淬炼得冷硬、狠厉。……(第2/3页)

玉露眼角余光瞥见,险些惊呼失声。

阿嫣却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认清少年的脸,忙道:“别嚷,自己人!”说着话,赶紧背过身去将外衫系好,随手拢住满头披散的青丝,趿着软鞋往前走两步,向那少年低声道:“你闯进来做什么?”

“姑娘别慌,躲进柜子——”话音未落,一道铁箭破窗而入。

少年抬臂,空手抓住利箭,随手反掷。

窗外似有惨呼传来。

阿嫣愕然瞠目,就见少年指着角落的木制高柜,促声道:“躲进去,别出声。”

说话间,袖中短剑微扬,击飞又一支利箭。

弓.弩既出,激战中的陈越心知不妙,忙抽身退出,调十余名侍卫守住屋子前后,免得利箭破空,伤及楚家姑娘的性命。

阿嫣躲在柜子角落,心头突突直跳。

她并不知道今晚公然行刺的到底是谁的兵马,更没想到,身边这位素来沉默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身手。

外头侍卫高声询问王妃是否受伤,卢嬷嬷慌忙答曰无恙,护崽母鸡似的挡在跟前。

阿嫣心念电转,只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这少年名叫司裕,是阿嫣捡来的。

是去年腊月,她同徐元娥相约出城赏雪访梅,在一处积雪覆盖的山坳里,瞧见他浑身是血的藏在岩缝隐蔽处,奄奄一息。若非周遭有浅浅的脚印,血色洇在石头上被她无意间瞥在眼里,险些没瞧见。

阿嫣心善,忙命小厮将他抬出来,送到附近的农家医治。

少年伤得很重,昏迷不醒。

那阵子徐太傅原就许她俩住在别苑,每日寻访梅花陶冶作画的心性,阿嫣便常抽空去瞧,顺道带些药膳补品给他。少年的命救回来了,却跟哑巴似的成天不吭声,旁人靠近时也冷冷的不甚搭理,只在屋里独自养伤。

阿嫣也不勉强,只请郎中尽心照料。

后来,少年不辞而别。

阿嫣料他伤势无碍,便没放在心上。

谁知二月里,少年竟去而复返,在她踏青赏春时忽然现身。满坡盛开的木芙蓉里,少年瘦高的身姿如同鞘中利剑,面无表情的说他名叫司裕,救命之恩尚未报答,愿让阿嫣随意驱使两年,不取分文,权当答谢。

阿嫣起初觉得这事儿挺荒唐,只说当日相救是随手为之,让他不必放在心上,后来见他执拗,只好寻个车夫的位子让他待着。

司裕也尽职尽责,少言寡语。

这回来魏州,阿嫣乘的是谢家准备的婚车,由校尉亲自驱车卫护,司裕便充任卢嬷嬷的车夫,一路沉默随行。

哪料今夜,他竟显露出这般身手?

外头打得激烈嘈杂,侍卫们将屋子守成铁桶,偶尔有一两支箭漏进来,因伤不到阿嫣身上,司裕也不予理会,只抱剑站在箱柜前面,守住这一方小天地的平静。

许久,打斗声渐渐停了。

让人心惊肉跳的劲弩利箭消失无踪,外头侍卫扣了扣门扇,拱手道:“贼人已尽数伏诛,不知姑娘可有受伤?这屋子没法住人了,陈典军说请姑娘移步出门,到另一家客栈歇息。”

“好,这就出来。”

阿嫣声音微哑,瞥向司裕时就见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躲在旁边长垂的帘帐后面,行走之间悄无声息。

她猜得背后或许另有情由,为免横生枝节,并未声张,因身上穿戴还算整齐,只将散乱的发髻简单挽起,由卢嬷嬷和玉露陪着出屋。

外头火把照得通明,长廊上堆了散乱的箭支,底下血迹斑斑,兵士打扮的贼人或死或伤,也有被生擒的,尽被侍卫羁押。

陈越已率众整队,朝她恭敬道:“贼人夜袭客栈惊扰了姑娘,是卑职失察,还望姑娘恕罪,移步别处歇息。”

“有劳将军。”

阿嫣欠身为礼,随他迁往别处歇了半宿。

翌日启程,就见司裕仍是车夫打扮,早早守在卢嬷嬷的那辆车前,沉默如常。谢家侍卫中有两人重伤难行,抬进马车里养伤,旁的连夜包扎后仍骑马卫护,腰悬长剑盔甲严整,满目英姿威武,丝毫瞧不出昨夜鏖战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