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14页)

原来自己是曾经喜欢喝甜茶的吗?为什么一点点都不记得了呢?

大约是因为那口不适的甜茶,整个夜晚陆曼笙都心神不定,到了后半夜就开始梦魇——先是梦到了自己在南烟斋里算账,接着又梦见自己走在东街,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走到了陆家大宅,眼前鸟语花香,一切再熟悉不过。

“二小姐,您慢点走。”梦里,身边经过的奴仆都如小语一般叫她,但那些奴仆却没有表情,就好像木偶一般。

陆曼笙仔细回想,这些人就像是被陆曼笙忘却了一样,陌生到冰冷。

“二小姐!”熟悉的声音响起,陆曼笙循声回头,看到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和其他人不同,那个女孩的面容模糊,看不清样貌。陆曼笙正要出声问她是谁,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天色刹那间暗了下来,花园变得死寂,所有花草都瞬间枯萎,毫无生机。那女孩突然啼哭起来,苍绿袄裙的衣角染上了一片猩红的血迹。

陆曼笙猛地回头,女孩就站在她的背后,哭泣道:

“二小姐,您不要死,二小姐!”

谁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为什么死了?

“呼——呼——”陆曼笙从噩梦中惊醒,她喘着粗气,额头出了层薄薄的虚汗。她坐起来,弓起身子,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噩梦吗?为什么这段噩梦如此真实?如果不是噩梦……那会是回忆吗?为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呢?为什么有人对她说她要死了?

第二日,陆曼笙眼下的乌青吓着了陆馜和小语。陆馜押着陆曼笙回屋休息,自己去铺面上管着,小语则是绞了热毛巾去给陆曼笙敷眼睛。陆曼笙因为昨夜的梦身心俱疲,便随她们去了。敷眼睛时,小语站在身后为她按肩舒缓,陆曼笙漫不经心地问道:“小语,督军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我以前的事,你能与我讲讲吗?”

小语清脆的声音传来:“我知晓得也不多,多是二小姐您的喜好。”

“那元又语的事呢?无妨,你随便说说,我都不记得了。”陆曼笙说。

“嗯……督军说小时候元家受了陆家的恩惠,后来督军父母相继去世,又语姐姐就入了陆府,当了二小姐的贴身丫环。而督军则是去从军了。”小语仔细回想。

这些事陆曼笙是知道的,但她没有打断小语,继续听她说。

“又语姐姐与二小姐感情颇深,二小姐您也待她亲如姐妹。督军说又语姐姐在时,常给督军写信,信中总会提及二小姐您待又语姐姐有多好。”小语的口气颇为羡慕。

这也就是为什么元世臣如今对她如此照顾的原因所在吧,陆曼笙心中明了。

“那后来呢?她怎么没有和我一同来恒城?”

闻言,小语有些迟疑道:“又语姐姐死了呢,还是二小姐您亲自为她发的丧。”

死了?对,元又语是死了。

陆曼笙的喉咙干涩,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她到底忘记了多少事?

她记得陆府的庭院怎么走,记得临别时父亲的面容,也记得从京上逃往恒城那艰难的路,但再以前的事就都不记得了。这是为什么呢?别人口中与她最熟悉的人,她不该忘记的。

梦里的那个人是谁?元又语吗?那个人说她就要死了,到底是元又语死了,还是陆曼笙死了?

陆曼笙想着这件事,心神不定,就想去铺子里找陆馜说话。刚走到铺门口,就听到有客人在和陆馜说闲话,那位常来的妇人用颇为神秘的口吻说:“……何老爷的儿子快病死了,不知怎么就好了!我听说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拿旁人的命来抵了命呢!”

陆馜接话道:“竟有这样的事?!”语气亦是诧异,附和着那位夫人。

夫人愤恨地说:“为了自己儿子,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也做得出来,也不怕报应。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