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个女人又看了一次指南针,然后继续赶路,州立公园里的这一带比她们先前走过的地方,就是蒙戴克湖那一片,要好走一些,灌木没那么密了,植被也稀一些。有不少开阔地——草地和草甸。而且,壮观的岩体越来越多,这都是几百万年前被冰川运动推起来的。

两人默默地走着。

上次看了指南针之后,她们已经走了有四分之一英里的路了。布琳本想问一下蜜雪儿的脚怎么样了。临了却说道,“我的丈夫也一样。”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话真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吗?她心想。我的上帝啊,真是我说出来的吗?

蜜雪儿看着她,皱了皱眉头。“你的丈夫?”

“跟你的情况一样,”布琳吸了一口冷冷、香香的空气,“格雷厄姆也有外遇。”

“哦,上帝啊。对不起。你们分手了吗?离婚了?”

她停了一下,然后说,“没有。他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

马上她就后悔说这些话了。这也太荒谬了点,布琳想。还是闭嘴赶路吧。可是她又想倾诉。非常想。也真奇怪,她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既没有对妈妈说,也没有对凯迪和吉姆说。凯迪在消防队工作,是她最好的朋友。吉姆是家校联谊会的。

实际上,她觉得意味深长的是,也就是在这儿,在这个极端的情况下,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才会把折磨了她好几个月的事情说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只是希望蜜雪儿能有所反应,说几句表示同情的话;然后就逐渐淡化这个话题,继续走完要走的路。没想到,那青年女子的反应却非常真诚,很想听她接着往下说:“跟我说说吧。拜托。是怎么回事呀?”

布琳整理了一下思绪。终于她开口了,“我的前夫是州警。叫凯斯·马歇尔。”她看了一眼蜜雪儿,看她对这个名字是否有反应。

似乎没有。布琳接着说,“我们是在麦迪逊的州警训练班里认识的。”她还记得她所看见的那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正站在一张桌子前,那就是他们的办公桌了。

凯斯朝她这边望过来的时候,多看了她几眼,这说明,他肯定是喜欢她的模样了。只是到了后来在轮到她做模拟人质谈判时,她才真正引起了他的兴趣。负责这个科目的心理学家对她的评价是完美。但,真正引起他的注意的似乎还是她在靶场上接受格洛克枪械拆装测试的时候。她装上滑机上好弹匣的时候,她的竞争对手才吃力地把定位销插回到枪身上。

“还挺浪漫的嘛!”蜜雪儿说。

布琳也是这么想的。

训练班结束后,他们在一起喝了一次咖啡,聊了聊小城的治安,还有小城的约会。当时他皱了下眉头,她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他刚出院不久。他在一次真刀真枪的解救人质的行动中受了伤,好在结局还算皆大欢喜,除了那几个劫持人质的罪犯。

“那几个劫持人质的人都死了。”

哦,是那件事吗?她回想起了那个银行抢劫案,后来搞得很糟糕,两个瘾君子——是贩冰毒的头儿——在松林储蓄所里,劫持了一群顾客和职员。窗玻璃太厚,狙击手无法保证射击安全,于是凯斯就绕过路障,径直进了前门,枪握在身体的一侧。也不猫着腰,缩小一点目标,他一枪打中了一个人的脑袋,另一个人一枪打中了他的侧面,一枪打在他的防弹背心上,随后他把那人也击毙了,那个家伙想躲在一个报刊架的后面,凯斯那一枪是穿过报刊架打中的。

那几个劫持人质的人都死了。

凯斯受的是轻伤,很快就好了。他受了批评——这事就得是这样——连那个什么布鲁斯·威利斯【注1】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注2】也躲不过去。其实也没有谁真对他的胆大妄为有什么不满,而媒体则像是小猫见了奶,咬住不放了,这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