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言情话本(第2/3页)

赤脚大夫被引上楼,只见房中点着火炉,一个金发碧眼的随从坐在床边,正低头洗帕子。床上帷帐垂着,看不见人。

随后那随从唤了一声:“大王,大夫到了。”

床前的帐子才被微微掀开一角,从里面递出一只手,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惜字如金:“诊脉。”

那节手腕又不像是鏖兀人的——赤脚大夫的意思是,太白了,鏖兀人都有点黑。

他不敢多想,低头诊脉。

然后没多久就被赫连诛轰出来了。

因为他提议用羊屎球给阮久治病。

赫连诛竟是不知,鏖兀竟然还有这样未开化的地方。还差得远呢。

一连找来几个当地大夫,都是这样,马尿羊毛都有,竟然还有拿出一把锈尽了的小刀,要给阮久放血的。

没办法,只能等着格图鲁把溪原的大夫带过来。

就这样过了一夜,乌兰端着水盆走进走出,不知道换了多少趟的热水。

赫连诛也一夜没睡,搂着阮久给他闷汗,再给他换额头上的手帕。

阮久倒是醒过一回,哑着嗓子喊要喝水,赫连诛给他喂了两杯温水,他就又睡着了。

*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如果不是阮久生病,他们就应该启程回溪原了。

日头高起的时候,格图鲁才扛着可靠的老大夫回来。

老大夫给阮久诊脉:“是有一点水土不服,鏖兀的冬天这样冷,小公子还在外面奔波,肯定受不了。但也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老夫开两贴药,吃两日就好了。”

“那就好。”乌兰起身,“我伺候老先生笔墨,让他们去抓药。”

不意老大夫笑了一下:“这样的穷乡僻壤哪里有药?常用药我让他们在后头带来了,马上就到。”

他没有恶意,不是在嘲讽,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

老大夫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那位泰仁使臣原本守在门外,要进去探望,被格图鲁挡在外面,此时见大夫出来了,连忙上前询问。

老大夫看了他一眼,只装作听不懂鏖兀话的样子,抬脚离开了。

泰仁只好去问昨天夜里来的那些赤脚医生,最后拼凑出一封信,上书给太后。

也就算他“恪尽职守”。

*

在这里耽搁了一阵子,阮久好许多了,他们才动身回溪原。

破旧的驿馆要什么没有什么,不适合阮久养病。

加快马程,再有一天就到溪原了。

赫连诛把阮久扶上马车,让打不起精神的阮久靠在他身上。

*

尚京城,万安宫。

太后收到使臣上书的时候,阮久早已经回到溪原了。

她围着暖炉,手里拿着那封半真半假的上书,指甲不自觉地在上面划了两下,显然有些心烦,更多的则是担心。

随后周公公将茶盏放在她的手边,轻声提醒了一声:“娘娘。”

太后想了想,最后把上书砸到他怀里:“你也看看。”

“哎哟,娘娘,我怎么能……”周公公诚惶诚恐,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让你看你就看。”太后微怒道,“是阮久的事情。”

“噢,是小公子。”周公公说着就打开了奏章,“小公子走的时候,娘娘不是吩咐我们,往后都不准再提他,也不准再打探他的消息了吗?”

太后稍稍提高音量:“是一个使臣自作主张送过来的。”

周公公了然地笑笑,低头看字,脸上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娘娘,这……”

“嗯,病了。”太后拨弄着茶盖,面上不无怨色,“我当初就劝过他,让他不要留在鏖兀,就算留在鏖兀,也别跟着赫连诛走,他倒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颠颠地就追过去了。现在好了,病了吧?溪原那边什么条件?还不是得自己受罪,我看着心里也不好……”

她抬眼,对上周公公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