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老子不会让任何一个……(第2/4页)

如果不是人为,商江堰为何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李恰率领镇川军主力倾巢而出的时刻坍塌?

如果不是人为,李恰怎会缩紧队伍,将外派的心腹亲兵全部召回身边,以至于如今坐在主帐里的镇川军将领只剩自己一人?

可如果是人为——

鹿角椅上那人,怎么能做到带着悲悯之‘色’,用沉静而温和的声音鼓舞众人士气?

“此战关乎大燕国运,我们必须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对敌,这不仅是为了陛下,也是为了你我身后之人不被叛军的铁蹄践踏,还是为了那些因大逆不道之人而无辜死去的百姓。”

“先帝和陛下苦心栽培多年,此战就是在座诸位报答皇天的时候,只有剿灭眼前的‘乱’臣贼子,你我才不愧为臣,为子,为父!”

傅玄邈的话感染了越来越多的人。

原本的窃窃私语声化为一声声义愤填膺的附和。

‘毛’遂自荐的声音络绎不绝,起头的那人则是傅家军有名的骨干将领。

剩下那一小撮人沉默不语的人,有身为文官而逃过一劫的几个知府,他们大多白发苍苍,见过官场上太多勾心斗角。和那些轻易就被鼓动的年轻官吏和武将不同,他们脸‘色’难看地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约而同地盯着自己的脚下。

帐篷内的空气太黏稠了。

就像襄阳县排水渠里经年累月长出的青苔,肮脏滑腻的苔藓和污水混合在一起,隐藏在繁荣和富足下的味道。

日上三竿后,主帐的帘门才被拉开。

发起追击战的时刻就在今晚,所有人都为此神‘色’匆匆,除了李鹜。

他最后一个走出军帐时,身后传来傅玄邈淡然的声音。

“李知府——”

李鹜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你可怨我命你后方留守?”鹿角椅上的贵公子问。

他一身清贵,皎洁如月,俊秀的面容上却蒙着一层逆光的阴影。

他的言下之意,李鹜心知肚明。

这是一场大燕和伪辽最为关键,也是最后的一场大战。

赢了,加官进爵,名垂青史。输——没有输的可能。叛军已经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联军主力虽然也被洪水击溃,但十二万傅家军已经赶到,敌人却没有援军,只有被洪水吓破了胆的残兵败将。

胜负已定。

只要出阵,就能在表功的折子上占据一席之地。

傅玄邈命他留守,就是断了他借此战升迁的道路。

是警告,也是试探。

“……不敢。”李鹜垂下头去,视线看着脚尖前方一只奋力前行的瓢虫,“李主宗只是一介粗人,老大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没有怨言。”

“识时务者为俊杰——”鹿角椅上的声音一顿,“难怪你活到了最后。”

李鹜装作没有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只盯着那只努力往死路奔进的瓢虫看。

走错了方向,再怎么努力寻找出口也是徒劳。

于天地而言,它太渺小,太柔弱,连振翅飞出帘门都做不到。

属于它的结局已经注定。

前方没有活路。

“镇川军如今还坐在这里,又说得上话的,只剩你一人了。”傅玄邈高坐在鹿角椅上,神‘色’淡然,“上峰的教训,你要牢记于心。只有如此,才能避免走上相同的道路。”

李鹜从瓢虫身上抬起眼来,目光直指鹿角椅上的人。

同此人相比,他弱小得一目了然。

……那又怎样?

尘土虽微,可凝泰山。

李鹜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只瓢虫身上,他一字一顿道:“多谢傅参知教诲,商州之战的教训……李某永生难忘。”

“你也不必灰心丧气。”傅玄邈说,“选对立场,立功的机会多得是,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傅参知说的是。”

“下去吧。”

李鹜得令,没有转身向外,反而上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