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3页)

时濛的手很冰,也很软,被这样一只手握住的感觉并不糟糕。

恍神的刹那,傅宣燎偏头看去,时濛恰巧也在看他。

他听见时濛说:“傅宣燎,我……”

仅半秒之差,车厢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俯冲向下,之后的话语消失在风声和尖叫声中,傅宣燎只看见眼前的唇瓣缓慢开合,说着他无法弄懂的话。

回去的路上傅宣燎开车,他把座椅调低,温度调高,开着还是很不习惯。

“早知道开我的车来了。”傅宣燎说。

手肘撑在车窗边,时濛面向窗外越来越远的游乐圆,旋转着的摩天轮变成一个亮晶晶小圆盘:“嗯,你的车空间大。”

傅宣燎低声笑:“这话要让别人听了去,八成以为你想……”

他没说下去,因为时濛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倒显得他思想污秽,像不分场合开黄腔的臭直男了。

可是之前他们俩就是见面话不多说直接上床交流的关系,这种轻佻散漫的话说一万句都不会入心。横竖就是句玩笑,能刺痛对方那再好不过。

现在太平和了,前所未有的。

相处模式的短暂改变留下的后遗症比预想中漫长,到鹤亭门口,傅宣燎拉起手刹,下意识开始思考的第一件事竟是——这么晚了,要不要把时濛送回家?

时濛已经下车了,绕行至驾驶座车门旁,等傅宣燎下来。

傅宣燎动作很慢,包括下车,包括走到自己的车跟前短短的十几米路程。

一定是因为今天的出游,傅宣燎想,果然不该答应他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启动自己的车子后,不自觉地看向来时的方向。

鹤亭的地面停车场很宽敞,一眼就能看见时濛还站在打开的车门旁。

他身形单薄,却站得笔挺,没有穿那天在酒宴看到的正式服装,毛衣搭厚外套看起来舒适又日常,让傅宣燎想起许多个星期六他等在门口的样子。

明明是跑下来的,还在喘,却偏要装作刚好碰到,按部就班说一句“你来了”,很懂礼貌似的。

其实就是个性情乖张的野孩子,不记得从何时起变成了这样,总之和时沐一点都不像。

可是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时沐,过生日的是时沐,傅宣燎一定不会就这样让他离开。

他会把他带回家。

许多念头涌入脑海,陆陆续续地重叠,令傅宣燎还没想好就先一步开了口。

“很晚了。”他问,“要不要去我家?”

大概连路过的蚂蚁都会觉得这个问句多余,因为时濛对他永远不需要犹豫。

而且傅家就在鹤亭附近。

于是很快的,傅宣燎听到时濛那辆车的车门关上的声音,以及一句很轻、却足够听清楚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