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看得张幼双一愣,心里这警惕性蹭蹭蹭上涨。

这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怎么的!

“啪!”

其中一个有点儿眼熟的襕衫少年,忽地掏出一张纸,恶狠狠地拍在了张幼双面前。

“这你写得对不对?”

“是我的字迹?怎么了?这是哪里不对?”

她心里有些奇怪,这不写得挺好的吗?没问题啊?

那略有点儿眼熟的襕衫少年:“我是问娘子你,这对联是不是你作的。”

张幼双看了一眼纸上这“风声雨声读书声”的对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确实不是我写的啊。”

这实乃明代东林党领袖顾宪成所撰。

“你你你你你!!”

话音刚落,这略有点儿眼熟的少年一手指着她,蓦地瞪圆了眼,旋即又收回了手作了个悲痛欲绝的西子捧心状。

其语气悲愤地像在指责负心汉,“你这个骗子!!”

还有旁边这位仁兄!你清醒一点!你欣喜若狂的模样实在太惹人注目了!

……

自觉在孙文赋面前折了面子,吴朋义咬牙切齿:“不是你作的你说什么你写的?”

张幼双更茫然了:“我什么时候说是我写的了?”

吴朋义气得一个趔趄。

孙文赋颇为幸灾乐祸,又好笑又好气地拍了拍他肩头,“罢了罢了,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与个妇人计较什么。”

大清早跑来俩陌生人对你哐哐一顿指责,又一口一个“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张幼双面无表情地绷紧了一张脸。

说什么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呢?怎么还搞上性别歧视了?今天你姑奶奶叫教教你啥叫女权主义的铁拳。

张幼双看了眼桌上的字,突然恍然大悟:“你觉得我骗了你?”

吴朋义悲愤地:“我看娘子一手好丹青,也不像是腹中空空没墨水的,为何偏要作这欺世盗名之辈了!”

擦——所以穿越之后她的被动技能就是“百分百被误会成文盲”吗!

“谁说我腹中没墨水了?”

张幼双恶向胆边生,恶狠狠地咬了咬山楂丸子,一抹嘴,一拍桌,豪气干云。

吴朋义气忿忿脱口而出:“既然如此!那我问你,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何解?!”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出自《论语·阳货》,原句为:“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不孙,远之则怨。’”

张幼双长吁了一口气,好巧不巧,她之前在家里乱翻她爹的藏书,正好翻到过邢昺的《论语注疏》,释为“此言女子,举其大率耳,若其禀性贤明,若文母之类,则非所论也”,其意说的是像文王母那样贤明的女子不算在内。

当时张幼双总觉得怪怪的,怎么说,有点儿像小粉丝在给什么小偶像洗白。

对于孔老先生这句话,有人觉得孔夫子这在搞性别歧视。有人说这“女”其实通“汝”。

朱熹则解释成“此小人,亦谓仆隶下人也。君子之于臣妾,庄以莅之,慈以畜之,则无二者之患矣”。

还有人说,孔夫子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想那么多,纯属发个牢骚,结果就被弟子记了下来,讨论了上千年。

老实说,张幼双是同意第三种看法的。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

不联系时代背景说这话都是在耍流氓。

要知道这话是孔子在离开卫国之后说的,“养”为对待,此句是为告诫人主,内忧外患,慎之于早。

三下五除二地将嘴里的山楂丸子咽了进去,张幼双恶意森森地直接就引了清代八股文名家王揆的破题。

于是,吴朋义和孙文赋就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少女,摇头晃脑,不疾不徐道:“圣人论女子小人之难养,欲人主慎之于早也。”

这是破题。

顿了顿,又道:“盖女子小人养之不得其道,故近与远皆有其患,慎之于早而又何难之有哉,且为国家者非外患之可忧,而内患之足虑;非有形之患之难治,而无形之患之不易以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