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洛神(4)(第2/4页)

从监控盲角到蜡像排布,在天罗地网中偏偏就够本事把人杀了,一个这么缜密细致无一疏忽的人,到底会在哪里漏下致命一环呢?

头更疼了,谢岚山不由皱紧了眉头,他这阵子忙案子没着家,总觉得这宁静夜晚的氛围哪里不对。

闭目养神时分,有人轻轻来到了他的身后,谢岚山没睁眼,知道是沈流飞。这人步子极轻,如同一阵拂过荒原野壑的风,一般人醒着也未必能听见。

沈流飞的手指按上他的太阳穴,轻柔为他按摩:“头疼?”

谢岚山默许对方向自己靠近,轻微地点一点头:“嗯。”

手指修长冰冷,揉着额角跳动燥热的青筋,他感到很舒服。沈流飞注视着谢岚山的这张脸,睫毛很长,在白皙面孔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即便闭着眼睛也似能看见他眼里的神气,花哨恣意,天生适合与人调情。

谢岚山默许乃至喜欢对方这般向自己靠近,他抬手,握住了沈流飞的手,将那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颊边,反复轻蹭。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信赖与眷恋。

沈流飞微微蹙着眉,眼神晦暗不清,看不出一张脸是喜是怒。任谢岚山摩挲着自己的掌心片刻,他突然说:“西汉有个董仲舒,曾提过一个‘性三品’的观点,他把人性分为三等,圣人之性、中民之性、斗筲之性,大意就是人生来就分为圣人、凡人与恶人,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谢岚山试着回忆了一番自己的过去,尤其是卧底那段经历,但没得到答案,他笑笑说:“特别讽刺的是那阵子好多毒贩都说我是圣人,是菩萨,但我总觉得自己不是。”

谢岚山睁开眼睛,接着便怔住了。

沈流飞刚冲了澡,半裸上身,下身只用一条浴巾兜围。

谢岚山愣了一会儿才把沙发上的干净衣物递上去:“对不起,忘给你拿衣服了。”

当着他的面,沈流飞就摘掉了浴巾,这个男人健壮,修长,臀部窄而紧实,一身还未擦干的水珠将肌肉濡得发亮。这副躯体犹如铸固的白银,美得惊心动魄,除去他半个身体上的那个凤凰图腾。一身收疤已久的旧伤,尽管被艳色的刺青巧妙掩盖住了,依旧盎然,茂盛,血淋淋。

这身体与方才那些古怪香艳的念头合了拍,谢岚山心律大乱,脸一下一下地烧灼。

沈流飞看着完全不理解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微微皱眉问:“你没进过学校澡堂子?”

“咳,”赤条条一个好儿郎,也不是头一回见了,谢岚山咳了一声,也觉得自己这表现不合适,“我一直想不明白,秦珂应该是知道了李国昌想撤展才起了杀机,毕竟他的仇人是张闻礼,他只想通过这次举国瞩目的展览揭露他监守自盗的事情,可李国昌好好地为什么要撤展呢?”谢岚山微微眯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流飞,“李国昌撤展前,似乎跟沈老师通了电话?”

沈流飞正准备换上了谢岚山的衬衣,答得十分干脆:“私事,与展览无关。”

谢岚山耸肩膀:“我就问问,你说唐肇中要传递的讯息在《洛神赋图》里,找到了吗?”

沈流飞扣着衬衣扣子,见谢岚山的眼神始终直勾勾地落在自己的纹身上,跟着低头看了一眼,灵感倒来了:“如果画芯是肉体,背纸是衣服,那么将《洛神赋图》的画芯从其装裱的背纸上揭下来,唐肇中传递的信息应该就在那儿了。”

这就是说要将这幅画一剖为二,谢岚山光听着都心惊肉跳,五米多长的绢面画芯,要完好无损地揭下来是个大工程,再说这画是真是假到现在还没有定论,这要剖坏了,谁也赔不起。

市局必然要层层上报,经重重审批,但这一来一去估摸要耽搁一两个月,到时唐肇中还活没活着就是未知之数了。

正思忖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细的猫叫声,谢岚山推开窗一看,是跟他同住一小区的小姑娘,平时会跟谢岚山轮流喂养小区里的野猫们,所以算得上认识。眼下她手里捧着只大木箱子,里头五只花色各异的野猫,该是刚出生不久,眼都没睁呢,蜷在一块儿,散发着一股招人喜欢的奶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