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孙副官神情变了变,默了片刻,叹道,「你有你的道理。只是你不知道,总长和宣副官能有今天,实在太不容易,非常人可想像。古往今来,为大义而牺牲私情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就一定要他们加入这个牺牲?我不能放弃。」

站起身,便要继续寻觅可以帮助逃走的东西。

房连长说,「你放弃罢。如果把军长叫过来,他就只能选择和老爷子正式翻脸,或者牺牲宣副官,两条都不是好路。就算军长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把老爷子完全掀翻,大伙儿的心也散了,白家也完了。」

孙副官恍若未闻,还往窗户那边去。房连长一咬牙,走到他身后,举起手往他后脖子上一劈,孙副官就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公馆门外,宣怀风还在众人包围之中。

蒋副连长尽量和他开着谈判,和颜悦色地说,「宣副官,你和军长的交情很深,老爷子为什么要私下见你,估计你心里也明白。说到底,不过是小辈见长辈,没必要刀兵相见,是不是?我虽然带着这些人,但我是绝不想和你动手的,更一点也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也劝你,别把事情闹大,如果弄得太僵,本来可回转的,也就无可回转了。在我看来,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和老爷子见了面,也许可以找到什么方法,改变老爷子一点印象。这分明是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跟我走呢?」

他见宣怀风握着手枪的手腕,不再绷得很紧,心想自己的话,应该是打动他了,又催促道,「老爷子只怕等得不耐烦,你去得越晚,他脾气越大,对你很不利。还是放下枪,大家都好。」

宣怀风很是深思了一会,才开口道,「老爷子是长辈,他老人家要见我,我是不该拒绝的。可是,你凭什么要把我当犯人一样押解过去?这样丧失尊严,我不能接受。」

蒋副连长嗅知这话里藏着些让步的意思,忙抓紧了解释说,「这完全是个误会。打一开始,我就是以礼相待。」

他见宣怀风瞅着他,乌黑的眼珠子亮晶晶的,有些戏谑的意味,脸皮有些发热,又加了一句说,「刚才兄弟们那一番举措,是鲁莽了点,其实是防范宣副官对我们有了误会,万一反抗起来,伤着您可不好。罢啦,我们都是扛枪的粗人,您还和我们计较吗?」

宣怀风寻思,孙副官被抓回公馆后,目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看来也是无计可施。这也是情理中事,孙副官那样一个书生,原本就不善于对付有武装的人。若如此,就没有继续拖延的必要,便附和着蒋副连长说,「是的,罢啦。现在我愿意合作。可是,怎么个合作的方式,必须商量着办。」

蒋副连长问,「你要什么方式?」

宣怀风说,「就是刚才的话,老人家要见我,我是不抗拒的。你们不能把我像犯人一样押解过去。这两辆的大车,完全是押送犯人的意思,请你叫他们立即离开。」

蒋副连长说,「这不是难事。若是我按你的意思办了,你就愿意跟我走吗?」予溪疃对

宣怀风点头说,「正是这样。」

蒋副连长心忖,他只说要撤车,并没有说要撤兵,撤走两辆大车有什么,许多士兵还看不住一个人吗?因此也不犹豫,爽快地吩咐把大车开走,又暗中叮嘱心腹,要大车藏在外面大街的尽头,到时候远远跟着就行。

眼看着大车离开,蒋副连长指着剩下的那辆黑轿车说,「宣副官,请罢。」

宣怀风点了点头,把两把手枪插回枪套。

蒋副连长说,「等等,手枪请交出来。」

宣怀风说,「这不在我们的协议里。」

蒋副连长说,「您真是说笑话啦。我能让您带着枪去见总督吗?再说,你以为这是小辈见长辈,为什么要带枪?你要我撤车,我就撤车,很够意思不是?当着我这些兄弟,您也要给我一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