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4/5页)

又对甄秀玲说,「不让我亲自上阵,那我做个军师,总可以罢?」

她叫宣怀风仍坐回去,叫听差搬一张靠背椅子来,放在宣怀风左后边,自己便坐了那张椅子,伸出手,往牌桌上砰砰地敲了几下,提着清脆的声音吆喝着说,「都坐下啦,咱们战个三百回合。」

她手腕上戴着两个翠玉镯子,敲桌子时手腕轻动,镯子碰着清脆低响,十分地悦耳。

甄秀玲有些不愿意,但人家打麻将带一个军师,这是常有的事,也不好反对,只能坐下。大家洗了牌,按顺序摸牌,宣怀风拿了牌回来,就一一在面前竖起来,孙姨娘在后头看着,高兴地说,「哎哟,宣副官,你这运气不错,缺什么来什么,要是再来一个这个,那可就好到极点了。」

她说这个的时候,手指着竖着的牌里的一张三条。

此时宣怀风正摸到最后一张牌,拿回来一看,居然真是一张三条,心里又惊又喜,偏过头,把牌朝着孙姨娘亮了一亮,和她交换一个微笑。

白玉香拿着自己的牌往木桌边缘一敲,发出一个声响,抿着嘴,打量着他们,「拿了什么好牌,闹这么大一个玄机?给我看看成不成?」

孙姨娘在五司令宅里做姨太太,名义上比白玉香姐妹长一个辈分,其实年纪相差不太大,和白玉香姐妹是常说笑的,就说,「你要看也行。你放一个炮,拿出筹码来,就让你看。」

白玉香说,「我给你一个牌,可你有本事打得准吗?」

拿着手里的牌要扔,忽然一想,自己并不是庄啊,怎么先要扔牌了?赶紧把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吐吐舌头说,「好险,差点让老狐狸哄了。我这一张打出去,不就犯了规矩要罚筹码吗?孙姨娘,你太狡猾。欸,该你打第一张,快打罢。」

后面一句,是对甄秀玲说的。这一局,甄秀玲作庄,她应该第一个打牌。

甄秀玲笑道,「就你话多。好好瞧着你的牌吧,不要真的放一个炮。」

说着,把手上一张不要的东风,往牌中央一放。

一般打麻将,首先把不成对的无用风牌打出来,这是常例。廖静萱坐在甄秀玲下家,见她打了一个东风,便自己也拿了一个单的东风要打,才把牌拿在手上,忽听孙姨娘喜孜孜地叫道,「别打!胡了!」

她在宣怀风肩上轻推了一把,「宣副官,你怎么不胡?快胡呀!」

宣怀风看看自己的牌,没闹明白,「胡哪一张?」

孙姨娘指着牌桌上的东风说,「这一张。」

宣怀风诧道,「这样能胡吗?我也只有一张东风。」

孙姨娘明快地说,「你其他牌都齐了,就缺一对眼。这里头一张东风,桌上一张东风,凑在一块,不就是一对眼?送到嘴里的肉,你都闹不明白,怪不得你被她们三个赢得天昏地暗呢。」

倾过上身,自己帮宣怀风把牌推倒,「这就叫时来运转,瞧瞧,这不是一个地胡?」

众人看时,真是一个地胡,摸牌时就只缺了一张,刚好庄家头一张打出来,就是他所缺的。这种牌很难碰上,需要极大的运气,所以输赢也大。宣怀风刚才还欠着筹码,赢这么一盘,结算下来,不但不再欠了,而且还赢回来几个筹码。

宣怀风从甄秀玲那接了筹码,放进抽屉里,对孙姨娘道谢。

孙姨娘说,「这还只是个地胡,我看你今天手气很旺,待会再吃个天胡才好。」

白玉香啧啧道,「还要吃天胡呢,好一个血盆狮子口。我可要小心点。」

果然打得小心起来,不肯乱放牌。其余人也谨慎起来,每打一张,都往宣怀风脸上瞅上一瞅,像是怕又大输一盘。

如此一来,牌就打得慢了。先前一个地胡吃得十分精彩,接下来却稍嫌沉闷,都是两、三个筹码的小往来。因有孙姨娘在后面指点出牌,三盘里面倒有两盘是宣怀风胜。他抽屉里的筹码,也慢慢看着能找回老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