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4页)

白雪岚说,「翻来覆去,总不过是要把怀风带给他们。」

白总理说,「带给他们又如何?人又不是回不来了。既然告诉我这总理,要他是过去当证人,又承诺了询问后立即让他回来,他们总不敢公然对我失信。这可是外交上的信用。」

说着,板起脸,作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白雪岚却嗤之以鼻,「你刚才也亲口说了,到了英国大使馆,就是人家的地盘。到时候他们扣着怀风不放,你又如何?」

白总理说,「总不至于此。」

白雪岚说,「当年鸦片战争,英国船的炮火打过来时,清政府也想着不至于此。」

白总理以堂堂总理的尊贵身份,又带着堂兄弟的情分,认为自己是尽心尽力了。白雪岚是聪明剔透的人,总不能不明白形势,何况,自己又真的是在为他的处境着想呢?不料白雪岚这样昏聩,把死胡同钻到底,倒叫他越发气得心窝疼。

好言好语劝了两句,白总理没了耐性,又发起火来,训斥道,「你是魔怔了!别的事上任性犹自可,这事上你竟连一点点的牺牲也不愿,就真是猪油蒙了心!你当这海关总长,得罪多少人。明天你不和他们表露出合作的诚意,让你过了这个坎,他们定要吃下你的肉来!我只等着看!」

白雪岚简直油盐不进,冷笑着说,「让他们吃。我骨头硬,别崩坏这些畜生的牙。」

白总理瞪眼睛道,「好啊!你这不听人劝,我也护不住你了。你真的不做这瞬间的低头,以图将来的喘息?」

白雪岚大声说,「瞬间的低头,就是一辈子的低头。有人说过,与虎谋皮,绝不会有好下场!」

白总理又气又急,扬起手来,要给他一耳光。白雪岚仰起脸,一脸坚毅。白总理瞪他一会,又把扬起的手放下,嘴里叹骂,「自作孽,不可活。我有言在先,这次外交事件,我是保定不偏不倚的宗旨,要为了本届政府谋求利益的。如果说为了你牺牲政府的外交,绝不可能。」

白雪岚说,「我本就没有这样的请求。」

白总理看他一句顶着一句,是不打算留下和缓余地了,自也心灰意冷,说,「既如此,不用再说。不用再说了!」

说完,就用手把书房的房门用力一拉,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白总理一走,白雪岚也把铺着一地碎玻璃的书房丢下,转身出了门。依他的意思,是要立即回睡房去见宣怀风的,但转念一想,刚和堂兄争吵一番,情绪不免有波动,尤其想到查特斯借着英国大使馆的名义,要胁迫自己把宣怀风送过去,心中更是怀着戾气。怀风如今是备受创伤的人,自己又怎能带着坏情绪和戾气去见他?

于是,他就不先回去了,先往后花园里,在月下把凉凉的夜风吹了一刻钟,自觉心境恢复,才施施然回到睡房。

跨进门时,还思索着如果怀风问白总理的来意,该如何回答。不料到了屋里,发现宣怀风和衣倚在床边的长椅上,半边脸斜斜挨着一个大软枕,已睡着了。

白雪岚走过去,想把他抱到床上,指头才在他手臂上一沾,宣怀风睡得浅,竟把眼睁开了,道歉说,「本想等着的,没想到一不留神,睡着了。总理找你干什么?不会又挨骂了吧?」

白雪岚敷衍道,「挨总理的骂,不是寻常事吗?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你今天不听话,又忙了许多衙门的公务吧?怪不得累成这样。」

两手一托,便把宣怀风从长椅上打横抱了起来。

宣怀风在他怀里打着哈欠提醒,「还没洗澡。」

白雪岚笑道,「明天再洗不迟,我也不嫌你脏。」

两人竟真的只脱了外衣,换上长睡袍,手脚纠缠的拥在一处沉沉睡了。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白雪岚觉得身边人动弹,似乎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