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9页)

大家又都笑起来,继续玩起来。

因为前头是宣代云赢了,这一盘,还是宣代云坐着庄家的位置,她摸了牌,一路砌起来,定睛一看,又是唉呦一声。

坐在她对面的听差徐金笑道,「不用问,我猜是太太拿了一手好牌,小主人在他母亲的肚子里,为太太叫好呢。」

宣代云说,「你们瞧瞧。」

说着,把牌一摊。

大家都伸脖子去看,竟是整整齐齐的一副十三幺。

徐金说,「哎呀!这是天胡了。太太今天的手气,可真是旺到极点。」

张妈也说,「这很好呀。我们输这一盘,筹码可就一个不剩了。」

宣代云却露出一丝疑虑来,说,「你们说,这是不是太邪门了?刚才的清一色,大三元,那也罢了。现在来个难逢的十三幺,还是天胡。古人说,月满则亏,水满则盈。这么旺的手气,我总觉得有些不妥。不会是应着什么意外吧?」

张妈立即说,「哎!哎!小姐,你怎么忽然说起了昏话,快吐一口唾沫,把话重说过。打牌赢了是喜事,应着小人儿发动的喜讯呢。也不怪得你,有身子的人都这样,心里头阴阴晴晴的,喜欢乱想。」

两个听差都附和着张妈说,「是呀是呀,这是喜讯,我们要先恭喜太太。等太太生下了小少爷,我们就等着讨赏钱了。」

几个人一说,又把宣代云说得快活起来。

宣代云笑道,「就你们嘴巴子巧,打牌罢。今儿我要是再赢一个大四喜,我赏你们一些好东西。」

大家都说谢赏,又兴兴头头打起牌来。

打牌的事,总没有从头到尾,一帆风顺的。

宣代云吃了一个天胡,手风翻了一个转,连丢几张牌,竟是下家都需要的,幸好她是主人,听差不敢吃她的牌,张妈更不愿吃她的牌,只是凑合着打,不料,如此的几方共同努力,竟也没能让宣代云胡上牌,倒一口气,打了三四盘流局。

大家都感到诧异,不禁心里琢磨,这真是蹊跷了。

难道刚才主人家说的话,有什么预兆不成?

正在纳闷,院子外头,忽然嚷嚷起来。

一人在说,「你凶什么?偷东西还有道理了?」

另一人说,「你才是贼,这是我捡的!」

头里那个人说,「我管你是贼还是偷儿,见着太太,看你怎么说。」

另一人尖着嗓子嚷道,「怎么着!怎么着!年容,你吃了豹子胆,敢对我动手!」

「就打你个狗日的!」

宣代云遇了几盘流局,心里早就不痛快,听见外面吵得不像话,顿时来了气,竖着眉毛说,「这家里到底还有没有规矩?」

叫张妈扶了她,走到院门朝外看。

这一看,更是生气。年容和年贵互相拽着对方的衣袖,打成了一团。

另有两三个听差在旁边站着,居然没有劝,只是袖着手看热闹,嘴里笑着说,「吵吵嘴就算了,打架没意思,让太太知道,要挨一顿好骂。」

猛一回头,看见张妈扶着宣代云,站在院门。旁观的人都吓了一跳,把脖子一缩,正想跑。

宣代云喝道,「都给我站住!你们瞎了眼吗?他们打架,你们手是断的?」

几个听差这才过去,把打架的两人分开。

年容和年贵的怨恨,并非一二日的事,平日吵嘴就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今天撕破脸,动了手,那更无可商量了,厮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都裂了口子。

两人被硬驾着分开,犹斗鸡一样瞪着,对骂不休。

年贵说,「年容!你等着!这事没完,等老爷回来,我看你怎么死!」

年容呸道,「你个没廉耻的贼!少拿老爷压我!你这王八岛,我早看不惯了,老爷在外头养女人,你也跟着学,在外头养个臭婊子!现在养婊子不够钱了,就在宅子里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