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4/7页)

宣怀风乌黑的眸子深深瞅他一眼,半晌,问白雪岚,「你还记得从前吃这个,我们讨论的那一番话吗?」

白雪岚说:「我当然记得,而且是字字都记得。不过没想到,你也记得。你说说,我当时和你说了些什么?」

宣怀风奇怪,「这是什么意思?对我做考察吗?」

白雪岚说:「不过就是看看你,到底有多看重我的意思。」

宣怀风问:「我要是不记得你说过的话,那就表示不看重你了?那你就要对我发火了吧。」

白雪岚说:「我绝不会发火。你就算一个字也不记得,最多也只能表示你那个时候并不看重我,所以也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顿了一顿,忽然又弯了弯唇角,目光温暖地看着宣怀风,低声说:「不过,我猜你多少也会记得部分的。我猜你那个时候,心里已经有我这个人了。」

宣怀风一怔。

无声处,心动之感氤氲朦胧,自己对着白雪岚,竟如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

白雪岚笑着哄他,「说给我听听,你记得多少。说对了,我再剥一勺子好蟹肉喂你,外加两只大虾仁。来,这个就当定钱。」

把刚刚剔好半勺子的蟹肉,递过去,手腕一翻,倒在宣怀风碗里。

宣怀风说:「受了这定钱,看来不受考察是不行的了。」

白雪岚说:「那当然。」

宣怀风浅浅一笑,说:「好罢。」

浓密的睫毛往下轻轻一扇,思忖片刻,缓缓地说:「那天,你说,你就是这道香辣虾蟹。缺点是辣,优点也是辣。」

白雪岚点头道:「是的。」

神情很是欣慰。

宣怀风继续回忆,说:「你还说,如果你保持原味,唯恐被喜欢吃清淡的人嫌弃。可如果少一点辣味,那就不够香,不够地道,失了精髓。」

白雪岚又点头,说:「不错。这是我当时说的。后面呢?」

宣怀风装作愕然,「还有后面吗?」

白雪岚说:「当然有,后面那一句,才最要紧。」

那一天,白雪岚还对宣怀风说了一句——你有勇气吃这道菜,又能说出前面一番道理,我这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欣慰。

宣怀风心里十分明白他要听的是这句,但今时今日,此情此景,要他光天化日下对着白雪岚重复出来,想着这些话里头藏着的意味,简直比叫他在白雪岚面前自动脱光了还露骨羞涩。

怎么受得住?

宣怀风耳根发热,嘴硬道:「后面的,我不记得了。」

白雪岚对他这嫩脸皮的羞涩又爱又恨,不甘心地拍桌子,问他,「还说我耍赖,现在谁耍赖?你收了我的定钱,给的货却不地道。」

宣怀风说:「大不了我剥回一勺子蟹肉给你。」

白雪岚说:「不行,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我不接受。」

宣怀风说:「呵,现在你倒教训起小孩子过家家了?你孩子气的时候,比我多着呢。」

夹了一块螃蟹在碗里。

他手指虽然灵巧,但对剥螃蟹这行当不熟,低头仔细地捣鼓了好一会,才剔了小半勺子肉出来,递给白雪岚。

白雪岚对他瞥着眼,没动弹。

宣怀风说:「你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了。」

作势要缩回手。

白雪岚像一头被人在嘴里抢食的老虎,立即不客气地把手上那勺子夺了,一口倒进嘴里。

一边狠嚼,一边表达不满似地盯着宣怀风。

但大概是那小半勺蟹肉实在太鲜美,太甜,嚼着嚼着,英气勃勃的脸上忍不住一处疑笑,那笑意竟压抑不住,迅速散发开去,竟成了一张乐滋滋的笑脸。

宣怀风也忍不住莞尔。

两人相视而笑,像极了一对斗了气,顷刻又和好的孩子。

白雪岚说:「你尽管嘴硬,我知道你记得的。」

宣怀风说:「随你怎么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