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6页)

带着宋壬往外走,到了门口,忍不住又掉头霍霍地走过来,再叮嘱一次:「一定要给他用吗啡,我知道现在这个东西紧缺,常常要省着用。你要是敢对着他节省,别怪我不客气。」把枪拿出来,在医生和护士面前挥了挥,眼里闪着凶光,一字一顿说,「不,客,气。懂吗?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陪葬。」

说完就转头出去了。

白雪岚到了走廊,像快发狂地雄狮一样走来走去,走了十来圈,才停在宋壬面前,恶狠狠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宋壬脸色也很难看,摇头说:「我也搞不清楚,就知道宣副官的车忽然到了京华楼大门,刚好几个周火的兔崽子逃到门口,正撞到宣副官下车,他们看见了宣副官身上的军装,以为也是围剿他们的,当场就朝着宣副官开枪了,还打死了宣副官身边的两个护兵。」

他看看白雪岚,那张平常总带着微笑的脸上,从容不迫的表情都不见了,只覆着一层浓浓的心痛不安,像被刀子剐了心肝似的。

宋壬叹了一声,安慰道:「总长,宣副官一定吉人天相。说到底,还是您有远见,前一阵子教会宣副官用枪。我刚刚看汽车前面的歹徒尸首,有两具是眉心中枪,两个护兵枪都没有来得及端起被打死了,这两枪,不用问,是宣副官开的。他枪法真是极准,要不是够机灵,还击又快,毙了那两个匪徒,恐怕等我们赶到大门时,就已经……」

白雪岚看着关起来的手术室,仿佛自己的魂都被关在里面一般。

勉强站了一会,实在受不住这种煎熬,一转头又走到墙角那边,冷冷瞅着那给宣怀风开汽车的司机,沉着脸问:「今天宣副官不是去江南馆子吃饭吗?怎么到京华楼来了?」

那眼神,几乎是要择人而噬了。

司机不敢和他对望,低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宣副官说回海关总署,回了海关……海关总署又,又说到京华楼。」

白雪岚问:「京华楼在响枪,你是不是聋了?不知道绕道走?」举起手,刷得扇了他一个耳光。

司机被打得半边身子歪在墙上,捂脸哭着解释:「我……我也说听见京华楼里有动静,想停一边看看状况,是是……是宣副官听见好像是枪声就急了,说总长有危险,我要是不听命令就毙了我……」

白雪岚听得心如刀绞,脚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把头朝着天上一仰,闭上眼睛,无力地说:「走吧。」

司机赶紧缩着脖子走了。

白雪岚把额头抵在冰凉的墙上,把拳头塞到嘴里用力咬着,久久没动静。

白雪岚在医院的走廊上,也不知道时间是如何般黏滞地走走停停,他一直把脸朝着墙壁,心里藏着一股恐惧,不敢去看表,也不敢回头去看手术室的门。

每每有几次,眼前仿佛闪过一幕,手术室门打开了,医生们低着头出来,如丧考妣……白雪岚心猛地一抽,赶紧把这一幕的想象狠狠打消,就像将一大桶冷水泼在刚刚燃起的火苗上。

哗!

火灭了。

可那一大桶冷水里仿佛还装着碎冰的,不祥的火苗虽然灭了,剩下的满地残骸却冷得刺骨。

无缘无故地,白雪岚忽然记起了宣怀风刚到白公馆时做的傻事。

他喝了烟土水,倒在白雪岚怀里,那一次好不容易救活了。

这一次呢?今天又如何?

还有,他不是曾经为了那些话生气吗?还和自己在枫山吵了一架,就因为那一句什么谁死在谁手上。

他这样敏感,是感觉到命运的悲兆?

难道,他真的会死在我手上?

我到底发了什么疯,说出那些不祥之言?!

白雪岚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他怕自己一直做的许多事都在把宣怀风往死路上带,也许是的。他不逼着宣怀风到自己身边,宣怀风就不会去喝烟土水;他不逼着宣怀风当副官,不得罪那么多的人,宣怀风就不会挨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