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强暴作为统治手段(第2/5页)

“我们村里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沃妮雪的父亲吉本内表示。几年前他就离开村庄,去首都亚的斯亚贝巴当了一名小贩,也会定期回来看看家人。“我知道这对女孩很不利,但我们束手无策,她们全都嫁给强暴自己的男人。那些男人逍遥法外,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干了什么,可他们一犯再犯。”

沃妮雪和父亲吉本内在亚的斯亚贝巴。

(拍摄:尼可拉斯)

沃妮雪和父亲坐在棚屋里,描述着事发经过。棚屋位于亚的斯亚贝巴的城市边缘,没有安装消音器的轿车和巴士在屋外川流不息,隆隆作响。四面都住有邻居,房间仅由单薄的墙壁隔开。沃妮雪和她父亲低声细语,免得让人听到自己遭强暴一事。沃妮雪个性内向,父亲试着解释村民不是坏人时,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双手,偶尔看一眼他。“在村里,偷窃是很可耻的行为。”他说,“要是有人偷一只山羊,大家就会把他毒打一顿。”但是,为何绑架女孩却被容许?

“偷窃东西的罪行,还是比偷窃一个人来得严重。”吉本内哀伤地说。他看一眼沃妮雪,又说:“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我们家。”

坐在昏暗的棚屋里,沃妮雪的视线依然是下垂的时候居多。她语气沉静地接着说下去。那时,她只是一个年仅13岁的七年级学生,还住在村子里。

“他们来的时候,我们睡得正熟,”她平静地说。“可能是半夜十一点半。我猜他们不止四个人。我们家没有电,但是他们带了一支手电筒。他们破门而入,把我带走。我们全家大声呼叫,但是没有人过来阻止。”

沃妮雪不认识绑架她的阿贝鲁·杰玛(Aberew Jemma),也从来没跟他讲过话,但是阿贝鲁早就注意到她了。整整两天,那帮人不断地殴打和强暴她。她的家人和老师前去报警,要求警方救人。警察赶到时,沃妮雪逃了出来——她失控地奔跑在村里的小路上,哭喊着,浑身满是鲜血和伤痕。

吉本内一听到女儿遭绑架,连忙从首都赶回来,他不愿意让勤奋好学又可爱的女儿嫁给强暴她的男人。在亚的斯亚贝巴时,他经常收听“埃塞俄比亚妇女律师协会”(Ethiopian Women Lawyers Association)播放关于女性权利的广播;他也看到,首都的女性都能充满自信地工作,任职重要的岗位,享受权利和一定程度的平等。于是吉本内与沃妮雪商量,决定不嫁给阿贝鲁。父女俩都是沉默寡言、行事低调的人,却很有骨气,两人都不愿意让步。他们虽然恐惧,但还是不愿意按照传统的方式息事宁人。他们决定向警方报案。

沃妮雪走了五英里的路,找到最近的巴士站牌,用了两天等来一辆巴士,一路艰难地来到设有康复中心的小镇。在那里,护士帮她做骨盆腔检查,并在病历上写道:“她已经不是处女。身上有许多瘀青和刮伤。”

沃妮雪回到村庄后,长老们希望她的家人与阿贝鲁和解。为了避免双方酿成血海深仇,他们不断向吉本内施压,要他接受两头牛的聘礼,让沃妮雪嫁给阿贝鲁。而这样的交易,吉本内连谈都不想谈。双方僵持不下,阿贝鲁与家人越来越担心会被起诉。他们研究出一套解决方案:阿贝鲁再次绑架沃妮雪,把她带得远远的,继续殴打强暴,直到她同意结婚。

沃妮雪设法逃了出来,可在归家的路上又被抓住。不可思议的是,阿贝鲁在绑架她之后,竟然还带她去地方法院,逼她向法官表示自己愿意嫁给他。然而,沃妮雪——这个被男人重重包围和威胁,一再被虐待的小个子姑娘,却告诉法庭官员她是遭绑架的,请求让她回家。这名男法官根本不屑于听一个女孩的遭遇,他劝沃妮雪不计前嫌,嫁给阿贝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