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把柄在握(第4/4页)

胡思遥认为,这算是母亲的默认,她对即将脱胎换骨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但那晚从外地回来,小床上那两具紧紧相拥的身体,将她所有的希望都击碎了,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姚小明的摩托车飞驰着向她撞来,将她摧毁得更加彻底——当揭开纱布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复制了母亲的人生,也深深体会到母亲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绝望。

当胡思遥回到孤儿院,母女两人晚上独处时,母亲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闻着母亲身上散发的气息,她第一次觉得陌生,甚至感受到母亲身体传来的悲恸的颤抖时,居然觉得母亲并不是悲伤。毁容后的绝望将她变得敏感而脆弱。她将自己整日关在房间里,偶尔站在窗前看着那些还没有被领走的孤儿,心里充满了恨意,对整个世界的仇恨——第一次,那么恨母亲将自己带到这个世上来,给了自己如此不堪的人生。

直到君釉寒和林誉的到来。

那天晚上,胡思遥不得不陪着母亲演一场戏——母亲给她送绿豆百合汤,君、姚二人在香樟树下聊天,就算看到也肯定不做他想。但林誉多少知道,母亲一般不上二楼的,更别说给“刘芳菲”送汤,其中必有蹊跷。果然,没多久,便听见楼梯间极轻的响动。

母亲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估摸着林誉差不多到了,便假装压低声音,又刚好让躲在门外的林誉能听见:“你想办法把那小姑娘的项链弄来,那是思遥的。”

她越是说得这么晦暗不明,林誉便越是相信自己怎么都找不到的东西,肯定跟君氏有关,所以当晚就把项链弄到了手。

第二天,胡思遥便看到君釉寒的脖子上空荡荡的,几天后林誉更是不辞而别。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喜非喜,悲非悲。

后来她无意中发现了惠姨的死因,再发现母亲的算计里,居然连对她们没有实质性危害的君釉寒也在其中时,终于将她麻木不仁的心唤醒。看着疯狂的母亲,她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也许都是错误的,等她想要阻止时,一切都太迟了。

姚小明用命抵了她一张脸,而君釉寒做了陪葬,她不知道母亲将君釉寒弄到了哪里,但她觉得,她能安排姚小明去死,又何尝在乎多死一个?

胡思遥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母亲从来都没有想过报复君廉夫妇后重新开始,她仇恨的已远远不止这两人,并且她所有的做法,都是毁灭性的,似乎要将所有结局都安排到最惨烈。那她最后,有留一丝生还的余地给自己这个她口口声声声称最爱的女儿吗?

胡思遥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哪怕她现在的人生早已支离破碎,却也不想就此毁灭,可她又觉得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