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生地(第2/7页)

她到底是遭遇了怎样的变故才落得这般模样的?听林誉说她年轻时是个演员,那应该也挺漂亮的吧?如果换成自己变成这样,估计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君釉寒想。

“你来做什么?”嘴唇几乎没有动,低沉沙哑苍老的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而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虽然不尖厉,却带着金属摩擦的粗糙质感,听起来让人浑身不舒服,心里毛毛的。

“我……我是送思遥回来的。”林誉说。

“她人呢?”听到胡思遥的名字,老人从椅子里坐起来,向门外张望。

林誉将一路抱在怀中的包裹平胸举着,深深吸了口气:“她在这里。”

老人愣了很久,接着发出一连串嘶哑的号叫,听起来凄厉恐怖。君釉寒吓得一哆嗦,之前一路上想好的安慰话全飞到九霄云外,恨不得立刻拔腿溜掉。

林誉比君釉寒有心理准备,平静缓慢地述说:“是火灾,七月初的事了。这位是思遥生前的好朋友,您要想了解什么,可能她知道一些。”

说完她冲君釉寒点头示意,也不理会她求助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君釉寒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门慢慢合上,将她们分隔开,心里又急又怕:“怎么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老院长的号叫将她拉回现实。

“那个……老院长,您……您……节哀。”君釉寒结结巴巴地安慰老人,勉强说了这几句,竟再找不到别的话语来劝解,只能尴尬地干站在那里。但老人并不理会她,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君釉寒在心里把林誉骂了千百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终于不再号哭。估计是毁容留下的后遗症,半睁的眼睛里虽然透着悲伤,却并没有眼泪,这样一来,看上去更加恐怖——像灵异鬼片里怨气森森的女鬼。

“遥遥生前和你很好?”老人恢复了最初的声音,语气也慢慢平静下来。

君釉寒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并不很熟,不过在剧组里相对别人稍微走得近一些。”

老人上下打量了君釉寒几眼,笃定地说:“也是,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成为遥遥的朋友。”

这……什么意思?说我蠢啊?老人的无礼打消了君釉寒的恐惧,她强压下怒火,心里更不耐烦,只想早点走出这屋子。

“那,遥遥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留下什么东西?”老人问。

又来了!君釉寒虽然不胜其烦,但秉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还是礼貌地摇了摇头。不过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老人似乎对此也并不是很关心,像只是随口一问。接着并不是林誉和君釉寒事先想象的那样询问胡思遥的情况,而是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君釉寒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退了出去,找到林誉不管不顾地发起脾气来,她冲林誉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林誉睁大眼睛,状似无辜:“这有什么啊?”

“啊?我答应陪你见老院长,可没答应你我一个人见她呀!”

“有什么嘛,你跟思遥是朋友,她那么伤心,如果她想问你什么,我杵在那里,她老人家看着活着的双胞胎姐姐,再联想到死去的自己一手带大的苦命孩子,那不是更加刺激她惹她伤心吗?”林誉摊着手,疑惑地看着君釉寒,继而恍然大悟,“哦——你害怕一个老人啊?一个毁了容,样子令人害怕的老人!”

“谁说我怕她了?但你事先总得跟我说一下吧?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可以把安慰的话说得更加好些。”君釉寒涨红着脸分辩。

“你既然不怕她,我跟不跟你说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来拍戏,还要来个预演啊?”

“你!”君釉寒一下子语塞了。确实,林誉说中了她的心事,自己是害怕与老院长单独相处,可这话怎么也不可能向别人说出来,如果说出来,那不是比林誉的所作所为更无礼了?她感觉林誉到了孤儿院后似乎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初见时的温婉,但现在她也找不出更多的理由去反驳林誉,只能恨恨地抱怨,“你!你!反正就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