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第3/5页)

随随道:“求佛怎么能叫人代求,万一佛祖觉着我心不诚怎么办?”

顿了顿道:“我中了一箭能死里逃生,全赖佛祖保佑,也该自己去道个谢。”

高嬷嬷听她说得入情入理,不由动摇起来:“娘子千万早去早回。”

随随满口的答应:“我省得的,嬷嬷放心。”

老嬷嬷唠唠叨叨地叮咛了半天,又嘱咐春条照顾好娘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去安排车马。

出山池院不久,随随便感觉到他们被人跟踪了。

什么人会跟踪齐王的一个外宅?莫非是因她得了个封诰,有人以为她在齐王心里有分量,想从她这里下手?

她佯装不觉,到青龙寺拜了佛,添了香油钱,给桓煊和山池院的众人求了平安符,便即去了灵花寺。

灵花寺附近人烟稀少,寺里香客寥寥无几,那鬼鬼祟祟跟着他们的人没法子藏形匿迹,只能在山门外找了个地方停下,佯装歇马。

随随到得寺中,与春条用了点素斋便称疲累,去禅房中歇下,春条本来强打精神忍着不睡,见主人睡熟,百无聊赖下合衣躺在榻上,想着只是眯会儿眼,却不知不觉酣睡过去。

她一睡着,随随便悄无声息地起了床,跟着知客僧绕到一处僻静的僧房中。

“人就在里面。”知客僧小声道。

随随点点头推开禅院的木门,只见空落落的禅房里坐着个中年人,剃了渡,满面风霜,穿着件破旧僧衣,禅杖倚在墙上,俨然就是个驻锡的外来僧侣。

随随不以为怪,要把一个大活人千里迢迢从江南送往京城,经过那么多道关卡,要瞒过那么多守卫的眼睛不容易,以游方僧人的身份行走,最不易令人起疑。

那僧人见到随随,眼中闪过愕然,接着他便扶着墙站起身,向她合十一礼;“檀越有礼。”

随随注意到他脸色灰败,双腿打颤,整个人瘦骨嶙峋,显然身有重疾。

她向他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我有些事想问问阿师。”

那人道:“檀越请问,贫僧知无不言。”

随随道:“听说阿师曾在皇后宫中侍奉?”

那人微微蹙眉,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是。”

随随道:“缘何出宫?”

那人脸上痛苦之色更甚,握嘴咳嗽了几声道:“因贫僧听了不该听的话,见了不该见的事,那日在殿中伺候的宫人内侍全被主人赐服□□,一条草席裹着扔出了宫外。”

他回忆着,眼中沁出泪来:“不知贫僧命大还是药服得不够多,竟在乱葬岗中醒转过来。因身上盖的土薄,贫僧扒开覆土,便爬了出来,手脚并用地爬了一整日,爬到山道旁,幸得一个过路僧人救治,捡回了一条贱命,贫僧便认他做了师父,侍奉着他游历到江南,只不过余毒大约是清不干净,便成了这副半残的模样。”

随随这才知道他这身僧衣并非伪装。

“你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见了什么不该见的?”她问道。

那人皱了皱眉,回忆道:“那是先太子殿下刚从西北回来时的事。殿下来找皇后娘娘,说有事相商,娘娘便将贫僧等人屏退至殿外。他们在里头说话,起初声音低,外头听不见,但渐渐的娘娘的声音便高起来,贫僧依稀听见几句,大意是殿下要娶什么女子,皇后娘娘不同意,两人争执起来。”

随随颔首:“就这些?”

桓烨要让出储君之位来西北找他,可想而知帝后肯定会反对,这算不得什么私隐,皇后便是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为着这几句话灭口。

那人摇摇头:“皇后娘娘驭下虽严,也不苛待人,不至于为这两句话毒杀那么多奴仆。是后来的事。”

随随静静听着。

那人接着道:“那日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闹得不欢而散,太子离开后,皇后娘娘便以泪洗面,口中直道自己生了个逆子。娘娘发怒,下人们连高声喘气都不敢,那阵子众人都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侍奉着。后来太子又来了几回,每回都要闹一场,贫僧也渐渐听明白了,原来是殿下为了娶河朔节度使府上的萧娘子,竟连太子都不要做了,要把储位让给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