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客青衫 90(第2/3页)

他轻轻地说:“你明白吗?我的好孩子?”

西淮闭着眼,眼睫微微发颤。

“这是你这个月的红丸。”

花辞树将一只小木匣放进西淮手心,微笑着说:“用它去做一场梦。有姊妹父母,他们还都在你身边的梦。梦醒了……再告诉我你仔细思索后的答案。”

西淮不想接,他已经试着戒断这种小丸子很久了。

但是在这样一个黑得看不到天明的夜,沐浴着这样寂然的冰凉的月光,沉浸入一场没有算计、没有伤痕、也没有失去的旧梦,太具有诱惑力。

花辞树最后一次审视着西淮的眼眸——

很优美寡淡的眼型,细长明澈,眼尾微微上挑。但这样一双眼睛,已经在花辞树的刺激下濒临破碎崩溃。在很深的眼底,花辞树看到了一层氤氲许久,却始终隐忍着不肯露怯的水光。

他很满意今天自己的收获,朝身后挥了挥手,唤道:

“六哥。”

那名黑衣的男子便静静走过来,以高而伟岸的身躯遮挡住了花辞树。

他轻轻地把花辞树搂到怀里,然后也不见他怎么使力,就脚尖那么一挑,轮椅就竖立起来,被他以肩膀顶住。

他一边搂着花辞树,一面顶住轮椅,就这么往门外走去。

花辞树毫无知觉的残腿被他安置得很好,只有些略微的咳——这夜里的寒风太凉了。于是就也顺手抓起黑衣男子的披风盖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人,他愿意为花辞树一起堕入深渊。

但是……西淮是舍不得银止川这样做的。哪怕他或许愿意。

所以,花辞树永远也不会明白西淮的痛苦与挣扎。

……

银止川把赈银调查这边的进展告诉李斯年之后,还顺便听到了惊华宫里的一些事。

——楚渊似乎和沉宴开始生出间隙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觉得无从由来地两个人好像生分了起来。沉宴似乎从苍云殿出事那次之后,就和楚渊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

虽然没有明说,但宫里稍微有点眼色的都看得出来。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楚渊也不说。

有些宫人察言观色,趋炎附势,逐渐对求瑕台那边怠慢起来,楚渊也只是沉默。

他的心思全在言晋那边,想怎么把言晋救出来——

他不愿意言晋因为自己受连累。

但是楚渊却不知道,在那深不见底的底狱,言晋正在崩溃、怀疑一切……以及,离他越来越远。

“逐颜,逐颜——”

银止川哼着小调,踏进瞻园。

这一天阳光很好,银止川从回来的路上还带了一串白玉兰和糕点。

他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但是白玉兰是星野之都这个季节特产的,银止川不知道西淮有没有见过,就想着买回来给他看看。

然而西淮的房门紧闭着,瞻园也安静至极,仿佛没有人迹。

前几日起西淮就以伤了风寒的借口自己在瞻园待了好几天,银止川都没有怎么见他。

而今见他依然屋内毫无动静,不由心里一轻,推开门就迈腿走了进去。

屋内黑沉沉的。

西淮放下了帘子,外头的光一点也没有照入。

床榻上堆着很多被褥,毯子凌乱地挤在一起,一眼望过去,银止川几乎没有看到西淮的人。

过了片刻后,他才找到那个被单下微弱的起伏。

“怎么了?”

银止川扒拉出那个藏在被子下的消瘦身形,看着他明显不太对劲的神情,探了探西淮的额头:“哪里很不舒服么?”

然而西淮声音淡淡的,也很低,带着一点沙哑,被银止川抛出来后,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很畏光似的。

他闭着眼低声说:“没什么。”

“你的脸色好差。”

银止川说:“是不是病了。”

西淮不吭声,只仍然缩在床角。

“要喝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