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客青衫 09(第4/5页)

“噢,是吗?”

然而,在场上的文官之中,显然也有与银止川想得一样的人。

只听在在这满堂的奉承谄媚之言中,有一声微微的冷笑,道:

“街头巷尾的偷儿,扒人钱财,不过窃取三钱五金;诗会场上的贼人,窃人词作,却是窃的无价之才。”

“那是谁?”

宴席上倏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均转目望过去,西淮也循声偏头,问银止川。

“林昆。”

银止川眯了眯眼:“去年刚进御史台,与莫必欢不太对付的一个新人。”

“他……”

西淮略微停顿,注意到这名年轻人的席位排列并不靠前:“他敢这样和御史台长史说话?”

“他自然敢。”

银止川却弯唇,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嘲讽之意:“你以为他是谁?——他是世代为储君太傅的林家嫡世子!”

盛泱林家,这说出去,大抵在星野之都的书生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若说银止川的出身,镇国公府,是世代为将帅,为武官者的最高点,那么林府则是另一个高峰了——它是盛泱每一个读书人心之所向之处。

“林昆入朝之后,因为不与任何党派结营,才被排挤坐到末席。”

银止川道:“并非他官位不高。否则,依他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得罪了那样多的人,早就收拾东西滚蛋了,朝中那些异党也不至于被他气得半死,又无可奈何。”

此时,林昆眸子冰冷,坐在末席,依然恍若一根不肯被折断的刺般扎在文臣列位中。

“你……”

莫必欢压低了声:“林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林昆抬眸,淡淡一笑,道:“随口一言,莫大人不必当真。”

“你这是在讽诗作不是我儿所作!”

“这诗是不是莫公子所作,想必在座所有人心中都有答案。”

“你……!”

莫必欢道:“那你倒说说,这诗是什么人写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所写。”

林昆道:“我只知写出这等诗作之人,必定早已中第,不至于屡次名落孙山。”

莫必欢的脸已然绿了。

宴席上的其余文官都已不太敢说话——

这两个人他们一个也惹不起。

一个是御史台长史,一个是世族林家的嫡公子。如此吵起来,惹得其中任何一方不高兴,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银止川放下酒杯,抱臂看戏起来。

“你说他们吵起来,”他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问道:“林昆以诗作骂,莫必欢那老东西听不听得懂?”

西淮坐在他身旁,却目光微冷。

他神色中有些异样,一双漆黑琉璃般的眼珠一直望着场上,好似现今已经吵起来了的局势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他还在等待着什么。

“陛下……”

他张了张口——

“陛下驾到!!——”

就在此时,林昆与莫必欢之间的气氛已经降至冰点的时候,一阵礼乐声倏然响起——

新帝入宴了。

沉重整齐的禁军步伐向两边开道,百匆匆忙忙忙退开,俯首行礼——

一个高冠博带的年轻君王由侍从跟随者迈进来,他着明黄衣袍,面如冠玉,眉眼含笑。

看上去尊贵而温和。

一时间,夹道边的众臣都纷纷站起,拜首行礼,高呼:

“吾王万安,盛泱国祚无疆!”

新帝微微弯眼,很平易近人的模样,道了声“平身”。

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各自随意就好。

“我方才听莫大人与林爱卿正在说论什么。”

新帝微微笑道:“不是是为何事?”

莫必欢正愁无处申冤,当即抹了鼻子眼泪,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通。

“陛下,您可得为小儿做主啊!”

莫必欢蜷着肥胖的身子,坐在地上,哭道:“他从前是顽劣了些,但近来已知道用功了。未想好不容易有些成绩,却受林大人这样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