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提起与放下(第4/7页)

“对我来说,那些的确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当然想和你生活在现在,不然我怎么可能同意和你住在一块。”

“真的吗?楠楠,你从来不愿意把你的东西留在我家里,不肯搬钢琴上来;你知道别人介绍女孩子给我认识,也宁可隐忍不来质问我。我不能不推测,你对这段感情并没有信心,你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我愿意留在你身边也行,如果我会变卦,你也能接受。你从来不算一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这样做,只证明了你随时等待放下的那一天,所以宁可不提起。”

“好吧,我不必再招供什么了,你已经下了结论不是吗?你认为我不爱你,只是觉得你条件够好,是个好的结婚对象罢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只能说抱歉了。”谢楠靠到沙发上,再也无力支撑自己挺直身体直视他了。

于穆成怒意更盛:“你倒果然诚实得可以,我看我们今天也谈不出什么了,原谅我喝多了有点借酒装疯,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下吧。”

他掉头拉开纱门走了。

谢楠只听院门被带上了,她仰头靠着,拿手遮住眼睛,陷于思维空白的状态。晚风吹动窗纱,带点凉意也带来了点淡淡花香。不知坐了多久,她的手都举麻了,才放下来,梦游一样走到门边。外面银色的月色洒落一地清晖,她的小小院子显得静谧美好。她的视线落到圆几上,那里丢着一件灰色西装上衣,她走出去,将它拿进屋,握在手里呆立了一会,随手放到沙发上。

她环顾自己的房子,将近130个平方的三房两厅,只放着最简单的家具,确实太空旷了。这段时间她回家都只是换衣服、给花浇水,或者在休息时做最简单的清洁。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于穆成那里,此时看自己的房子,竟然觉得似乎突然闯入了一个陌生人的家,一片茫然。

她本来打算今天回来和于穆成商量自己的一个决定,一路上她都在组织词句,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最好,现在看来,她不需要再费这个脑筋了。

她关好客厅门,关掉灯,进了主卧,找出自己的睡衣,再进浴室刷牙洗澡,对着镜子往脸上拍爽肤水,镜子里那张没表情的脸突然让她觉得陌生得不敢多看,她丢下瓶子,到卧室揭开床罩,发现自己长时间没在这里睡了,床上铺的居然还是一床厚厚的冬被,只好强打精神将被子折起来放进壁橱,再拿出一床薄被,这样折腾了一通后,终于躺到床上。她合上眼睛,对自己默念:过十点了,是你早该上床的的时间了,你这样作息已经快七年,生物钟早就固定下来。睡吧睡吧,什么也不要想了,如果甚至连可以逃避的梦乡都没有,多可悲。

于穆成在鸟鸣声中醒来,天才蒙蒙亮。他的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摸了个空,顿时睡意全没了。往常总会有个柔软的身体无声无息躺在他身边,他在睡意朦胧中触到她,会揽住她,继续沉入梦乡。他拿起手表,就着微光看看时间,刚刚五点,原来他的生物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改变,原来纠结、失眠通通都会传染。

昨晚的对话一点点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他懊恼地坐起来。没错,借着酒劲,他把心里的猜测和不确定全说了出来,回家以后洗了个澡倒头便睡了。但他现在根本没觉得痛快,眼前全是谢楠那张发白的面孔,不知道经过昨晚,她可怜的睡眠是不是全给搅了。

他穿着睡衣走上露台,四月的凌晨,温度还有点低,新鲜的空气中带着凉意,他倚着栏杆,俯看下去,小区十分安静,各式车辆整齐地顺停车位排放着,偶尔只有一个保安巡逻走过,不时对着肩上佩戴的对讲机低语两句,小鸟不停地在树上、屋项上飞来飞去,啁啁啾啾地叫着。

再看谢楠小小的院子,一把遮阳伞收起立在那里,各色植物在晨风中静静摇曳,她家所有的窗帘全都拉得严严实实的,和其他屋子一样,似乎还沉浸在黎明前的梦乡之中。可是他知道,她肯定醒着,正寂寞地躺在床上。是闭着眼睛受心事的折磨,还是呆呆看着天花板呢,他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