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3页)

同僚们立刻闹哄哄说等着喝喜酒,这个年因为笑声变得生动起来。

寘台每年的团圆饭后有习惯,从十点开始放烟花,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南钦扶着良宴出去看,礼花五光十色照亮他们的脸。汝筝抱着妙音站在廊子底下,哀凄地对雅言道:“南钦的命比我好,良宴历尽万难总算回来了。你大哥呢,恐怕已经走远了。”良润是战场上抬回来才咽的气,死在了她怀里,她是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雅言在她肩上揽了揽,抬头看天上一簇簇的火树银花,想起俞绕良,眼里含着泪,喃喃道:“都一样的……”

南钦带着良宴去医院治腿,请了几个洋人大夫会诊,洋大夫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说:“治是可以治的,但是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不能保证一定恢复到以前一样。当然,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请你放心,太太冯。”

大夫安排良宴入院,很快定下了手术日期。手术很顺利,只是要静养。照顾病人方面,南钦坚决不假他人之手,小小的个子,撑起了良宴的一片天。

手术刚结束的时候他很疼,但是不能喊出来,怕让她担心。她坐在他床边握紧他的手,他像在国外时那样揉揉她的头,“辛苦你了。”

“不啊。”她笑着,摸摸他的小腿,“疼不疼?”

他摇头,“不疼。”

她把脸靠在他肩头,“良宴,我觉得我们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我是说心。你看看,到现在才像平常夫妻,有点相依为命的味道。”

“所以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是吗?”他紧紧攥住她的手,“我从来只有你,也许为了惹你生气故意和别人不清不楚,可是我对你没有半点不忠。到眼下回过头看,简直傻透了,不停的试探不停的伤害,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他侧过身来,灼灼看着她道,“我在商丘的几个月一直浑浑噩噩,每天都做梦,梦见一个穿碎花旗袍的女人隔河叫我。我那时候想,莫非是要我横渡忘川么?越急着回忆越想不起来,可是我知道有个人在等着我。”

她笑着,眼睛里有揉碎的芒,“幸好你回来了,我只怕你要舍我而去,不给我机会说对不起。”她凑过来一点,吻他的嘴唇,“以前是我太任性了,从来没有顾及过你的感受,因为我觉得你足够强大,不需要我的爱。”

“胡说。”他皱了皱眉,“我不需要你为什么要娶你?和谁结婚不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是你?”

她想了想,“因为你受了南葭的托付,来照顾我。”

他叹了口气,“我确实答应南葭照顾你,但是没有听说受人托付去结婚的。”

“那你为什么娶我?”她带着委屈的声口,“我没有祖荫,没有钱,人又小家子气。”

他笑道,“我有祖荫,我有钱就够了。至于小家子气,谁说你小家子气?那是养尊处优的女孩身上才有的味道,那叫富贵气!大大咧咧,狂风骤雨打不趴的是穷人家女孩,你是用来心疼的,不是用来受苦的。只可惜脾气并不像外表这么柔弱,有时候治不住,叫我没有办法。”

“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她的胳膊环过他的脖子,“经过这么多,我什么都不想了,只要好好的过日子,把淑元带大。”

他嗯了声,“你生淑元我没能赶回来,等下个孩子,我一定寸步不离守着你。”

她和他拉钩,“说定了。”

他痞气地笑,“绝不反悔。”

他们唧唧哝哝说话,不觉已经夜色深沉,抬表看看,快十点了。她替他掖好被子,“时候不早了,睡吧!”病房里设了看护的床铺,她退到自己床上,隔了几步远,像火车上的软卧,躺下依旧面对面。

“良宴啊。”她叫他,语气像他母亲,“如果半夜渴了就叫我。”

他微动了动,因为疼,背上全是冷汗,咬紧牙关说:“我困了,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