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3/4页)

所以她连马都不再让他骑了,上次巡营,他才触到缰绳就惹得她雷霆震怒。她生气的样子让他发憷,他堂堂的大邺皇帝,没想到最后会惧内。惧内嘛……其实没什么,满朝文武半数有这毛病。惧内是美德,他倒颇有些甘之如饴。有个女人管着才有丰沛的人生,否则剩下什么?他夺这天下,从开始的野心渐渐分离出一半变成为她,仿佛有她才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爱一个人,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昔日伏在他案头默书的学生。他伸出双臂搂住她,使劲压在自己心口。她初到他门下才十一二岁,大大的、怯懦的一双眼睛,喊他的时候总有些犹豫。夫子两个字半吞半含地在舌尖翻滚,叫人着急。他有时讨厌她的温暾,可是现在这迟迟的丫头却成了他的皇后,成了他皇子皇女的母亲。

他一下下拍她的背,“别怕,我在你身边,别怕。”

她的手圈住他的脖子,齉着鼻子道:“上次听人说只图今生不修来世,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撼他,“阿奴,你说为什么?”

他唯有叹息,好好的午后小憩,原本应该颠鸾倒凤的,到如今竟变成了谈天说地。他心不在焉道:“我想他们大约是嫌今生爱得太苦,下辈子想轻省些吧。”

“那你呢?”她脸上有娇憨之色,“你下辈子如何?可会嫌我麻烦,另找别人?”

“决计不能够啊,爱都爱不过来,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能撒手。”他突然翻起身把她压在床尾,糯声道:“不许说话了,专心点。好歹可怜我,我憋了那么久,要憋坏了。”

弥生不再说话,合上眼,由得他在身上撒野。意乱情迷时她张口咬他,呜呜咽咽中颤抖着,在他肩头留下两排细碎的牙印。

他最快乐的时候喜欢叫她的名字,枕在她耳侧喃喃,一遍又一遍。她捋他的发,这么心疼他,不单是爱,还有割舍不掉的牵挂。就比方他在她身边,她还是想念他,每夜半梦半醒间会探手找他。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不是这样,反正她已经养成了习惯。

余韵醇香如酒,两个人耳鬓厮磨,这个时候是最甜蜜的。可煞风景的事来了,门上的棂子被拍得啪啪作响,然后尔极的声音响起来:“阿耶阿娘,你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还插着门?”

弥生有点慌,慕容琤皱着眉撑起身,“你怎么回来了?不是钓鱼去了吗?”

“阿耶你骗人!”尔极拔着脖子语带哽咽,“哪里有大鱼?池子里的水干了大半,只有成片的孑孓。你哄我走吗?哄我走和阿娘关起门来做什么?”

他简直觉得头大,“你这孩子这样烦人!”又高呼,“孔怀,你死了不成?带他去摸蚌儿!”

孔怀一头应着一头诱骗太子:“殿下跟奴婢去吧,蚌儿里头有珠子,米珠摘出来可以给皇后殿下缀在鞋头上。”

尔极到底还小,越不让他进门他闹得越凶,到最后索性撒泼放声大哭起来。

慕容琤动了肝火,在床板上捶了一记呵斥:“你哭,再哭看打了!”

弥生心里放不下,忙找中衣套上,嘟嘟囔囔抱怨:“怪你,白日宣淫,丢死人了。”

“你别动,我去。”他坐起来披上袍子,边走边气得磨牙,“平时太纵着了,弄得如今没了王法。尔极你且等着,等朕来了剥你的皮!”

他猛然打开了门,刚想学民间管教孩子一顿好打,门槛外的小人儿仰着头,抢先一步卷起袖子哭诉:“我究竟是不是阿耶的儿子?把我支出去,看我胳膊上叫蚊子咬了,肿了个大包。”

他一看那白嫩的小胳膊上红了一大块,什么火气都没有了,琢磨着要不要抱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板起脸来教训:“男人大丈夫,被蚊子咬一口哭成这样,朕都替你臊。还不快住了口,别带着阿妹同你一道哭。叫底下人擦药没有?尖着嗓子号有什么用?稍遇点事就大惊小怪,虎父生出犬子来,丢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