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页)

这乌压压的人群中,也有小安。

康顺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发现小安还一直盯着牛贵的背影,嘴唇微动,喃喃地在说着什么。

康顺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念叨什么呢?”

小安眼睛死死盯着汉白玉台阶上牛贵的身影,道:“那衣服真漂亮!”

少年的目光火热热地:“总有一天,我也要穿在身上!”

大殿的门外也有许多人,是各部的将领和藩王带来的亲信人物们。

牛贵走到哪里,无数道目光便追到哪里。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畏惧的猜疑的或者厌憎的目光,只当他堪堪将要迈进大殿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一道不太一样的目光。

过于锋锐。

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很难忽略。

牛贵转过头去。

他的目光越过了几个相貌明显是皇家人的宗室子弟,落到了其中一人的身后。

一个披甲青年站在一个宗室子弟身后,他相貌英伟,目光犀利,看起来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年轻男人。

但牛贵只看他一眼,便知道他是个阉人。

无他,只因为是同类,有着相同的气息,一望便知。

那年轻人望着他的目光与旁边的人都不同。他的目光既冷也烫,既藏着野心,也含着尊敬。

一个后辈。

牛贵笑笑,迈进了大殿里。

他身形消失,殿门外的无形压力才消失。众人都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赵烺听见他的世子大哥问身旁的人:“刚才牛都督是不是对我笑了?”

赵烺微微退后些,肩膀后仰,贴近霍决,压低声音问:“刚才牛贵是在看世子还是在看……?”

在看我。

霍决低声说:“在看你。”

赵烺吐出长长一口气,嘴角翘起,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意。

大殿里的大人物们都坐下了。见到牛贵去而复返,襄王招呼他:“牛都督,来坐。”

椅子摆放得也有心,不是摆得两排,而是摆成了一个圆。

襄王自然坐在正中面门位置,留了一张空椅子给牛贵,正直直面对着他。

待牛贵坐下,殿中的内侍们全都退了下去,沉重的大门要数人合力关上,在高阔的大殿里生出了回响。

殿中除了诸王、阁老、牛贵之外,便只有两个特别的人。这两个人在椅子合围而成的圈子之外,有案几、鼓凳,有笔墨纸砚。

他们是史官。

接下来这大殿里进行的对话,将被记录下来,在未来,便成为了历史。

只这记录百年内大约都不会被人看到,会秘藏在宫廷深处。

“牛都督。”代王看不得襄王一副弥勒佛般的模样,抢先问,“父皇到底是怎么去的?”

牛贵简明扼要:“先帝受妖道蛊惑,以处子心炼丹。宫中诸女惶乱,有九女合谋,以衣带勒死了陛下。”

他陈述得十分平静,只他说完,整个大殿都死一般寂静。

两个史官甚至听见了自己血管突突的声音。手抖着,有墨汁落在纸上,污了字迹。

牛贵继续道:“妖道现在还在宫中秘牢。九女当时死了七个,活着两个,拷问时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活着,也在秘牢里。”

众人神情都麻木。实在是景顺帝的死法震撼,什么妖道,什么宫女,都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了。

老妖怪啊,在位了整整五十年,亲儿子们都怕他怕得要死!最后,竟死在了弱质宫女的手里!

“这样啊。”襄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大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沉吟着说,“原来父皇是因为服丹过量,丹毒积重而亡。”

襄王给这事定了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一二藩王当场以袖子遮脸,上了哭腔:“父皇啊……”

实则景顺帝儿子太多,记不记得这几个孝子还是一回事呢。

“殿下们节哀。”牛贵却直接打断了孝子们的哭丧,“如今眼下,旁的事都先往后放放,都不急,只有一事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