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4页)

“我姓高,你就叫我高叔。”

“高叔。”卢茸含混的叫。

“嗯。”高叔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卢茸咽下嘴里的一口肉饼,熟练地背诵:“我叫卢茸,毛茸茸的茸,今年四岁了,在幼儿园念中班,已经得了五次乖宝宝,三次爱干净宝宝。”

他说完后便等着高叔的夸奖,高叔却心不在焉地点头,嘴里念道:“四岁了啊……”

卢茸没等来夸奖,还是认真地回道:“嗯,四岁了。”

高叔见他吃完肉饼,又递上去一块,卢茸摇头不吃了。

这肉饼很大,平常他半个都吃不完,现在吃了一整个,肚子已经很饱了。

高叔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黑包里取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过去。

卢茸刚吃过人家的肉饼,现在也不再客气,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喝。

他已经渴了一整天没喝水,又吃了个肉饼,嘴里正发干,一口气就将整瓶水全部喝光。

高叔一直看着他喝水,等他喝完后接过空瓶旋好瓶盖,重新放回了那个黑包。

卢茸想和他道谢,再回到轿车那儿去等王图,可嘴还没张开,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耳边的人声和车噪开始消失,面前的高叔看着他,面孔越来越模糊。

他费劲地张口,想说自己晕,但舌头不听使唤声音也发不出,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卢茸觉得自己飘在大海里。

大海无边无际,有很多很多个浴缸都装不下的水。

他在水里浮浮沉沉,耳边不时会传来一些声音。

“……列车就要出发了,请各位旅客检查自己的行李……”

“……这孩子怎么一直在睡啊?都睡了一整天了……”

“大姐,我们是回老家哩,孩子是来这儿看病的,刚看完回去。”

“原来是生病了啊……”

卢茸听到高叔和人对话,又听到哐啷哐啷很有节奏的机械声,像是隔着一层深水,模糊而遥远地传入耳里,很不真切。

他想着原来不是在大海里啊,又迷迷糊糊沉入了昏睡。

……

盘山公路上行驶着一辆油漆斑驳的陈旧皮卡车,车内除了司机,副驾驶上坐着名戴着护耳皮帽的干瘦中年人,两人有句没句地对着话。

“这天真的是太冷了,今年可真邪了门。”

“我们这龙潭山到了冬天就是这样,也不光是今年,年年都冻死个人。”

中年男人从棉袄口袋里掏出包阿诗玛,抽出一根递给司机。

“不用了不用了,刚吃了根。”司机用当地口音谢绝。

“抽吧,没事儿。”中年男人又递了递。

司机笑着接过,没抽,小心地别在左耳背上。

“高哥,这大冷的天,带着娃儿走亲戚也不容易,该明年开春了再过来。”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

后座搭着一件陈旧的蓝布棉袄,下面有团微微的隆起。一个小孩的头露在外面,面朝椅背睡得很香。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戴着黄色的毛线帽,顶上有个绒球。

“明年开春就忙,没时间了。”中年男人也就是高叔回道。

司机问:“那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听口音不是县城里的人。”

高叔笑了笑没有回答,开始问他龙潭山的情况。司机立即就转移心神,兴致勃勃地回起问题来。

盘山公路很狭窄,路面泥泞不堪,两边偶尔会出现一团薄薄的雪,透出下面的黄黑,反而更显污浊。

在皮卡车颠簸过一个凹坑后,左边出现了一条分路,只容一辆车行驶的乡道,蜿蜒进遥远的树林。

“高哥,你就顺着这条路,往里再走半个小时就是龙泉村了。”司机停下车说。

“那谢谢你了。”

高叔将一整包烟丢给司机,再跳下车,将后座的卢茸抱上,和司机告别。见着皮卡车消失在远方后,坐到路旁一块大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