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宫乱 需要爹去提亲吗……(第2/3页)

祁炎狐疑地眯了眯眼。纪初桃立即拉了拉他的袖子,弯眸笑道:“的确如此。”

祁炎这才神色缓和些,将新鲜出炉的糕点递给纪初桃。

二人并肩穿过准备收摊的夜市,朝坊门前走去。

走了几丈远,纪初桃心下一动,忽的停住脚步,拉出藏在衣领中的骨哨,置于唇间吹出两声轻扬的曲调:“呜——呜!”

就像是在唤她心爱的将军:“祁——炎!”

祁炎竟是听懂了这声俏皮的呼唤,亦顿足,带着纵容和偏爱的轻笑回首,认真地凝视她。

风扬起他夜一样漆黑的衣袍,凌寒却又温柔。他说过,只要听到她吹响骨哨,虽千里亦会奔她而来。

唇一松,骨哨重新落回襦裙抹胸上的锁骨处。

想起宋元白方才的那番话,纪初桃由衷一笑,悄悄告诉祁炎:“得一良人举案齐眉,本宫从不后悔。”

祁炎不知她为何表露心迹,喉结一动,眼神明显晦暗了不少,染着浅浅的笑意。

街上尚有零散的摊贩散客,他却轻而坚决地握住了纪初桃的手,低低“嗯”了声,在她耳畔道:“臣也是。”

夜空中还隐约可见两三盏天灯,两人的影子肩比着肩,被晃荡的灯火拉得老长。

……

丑时已过,祁炎处理完暗处的事回府,却见偏厅的灯盏还亮着。

他爹祁胜又对着母亲的画像,长吁短叹,垂泪涟涟。

祖父被招安入朝的那年,祁胜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没读过什么书,一朝从反贼匪寇之子变成了朝中新贵,脱下粗布衣裳换上绸缎锦衣,也掩不住满身愚钝粗糙之气,一度沦为京都笑柄。

可是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父亲,竟喜欢上了名动京都的大美人——他的母亲。那时先帝正用得着祁家,一道旨意赐婚,将祁家的泥腿子与出身书香门第的大美人绑在了一起。

都道鲜花插在牛粪上,揭开盖头的那晚,祁胜看到的,是新婚妻子满脸愤恨又悲戚的泪水。

祁夫人艳冠京都,又颇有才气,不甘心嫁给这样一个粗鄙之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对祁胜冷脸相待。直至生下祁炎,她便将毕生的精力花在培养儿子上。

祁炎知道,母亲不遗余力地教导自己识文断字、通读经史,是不想让他成为像祁胜那样胸无点墨的粗人。可即便如此,祁胜对妻子的爱依旧卑微深沉,像是傻到没有自尊,不知疲倦和疼痛。

那些年少时不懂的情-爱偏执,在遇见纪初桃后,一切都懂了。

祁炎调转脚步,朝偏厅行去。

听到脚步声,祁胜扭头擦了擦眼泪,方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与亡妻有着五分相像、却比自己还高上些许的儿子,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说些什么。

儿子心思深,朝堂或军中的那些事,他并不懂。

祁炎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瞧过母亲的画像了,记忆中那张优雅冷傲的美人脸似乎已变得模糊斑驳。

适逢中元,他便取了线香跪拜,将奴仆备好的瓜果等物奉上。

“炎儿,你娘不爱吃酸!”蓦地一只粗糙的大手伸来,取走了果盘中的葡萄,换上熟透的蜜瓜。

见祁炎怔愣,祁胜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你会不会觉得爹啰嗦?”

他“唉”了声,显出几分落寞来:“你娘还在的时候,总觉得我啰嗦,说话既不风雅又不好听,听得她耳朵难受。”

“不会。”祁炎道。

他爹就是这样,没文化,一根筋,从来不关心儿子打了多少仗、受了多少伤,亦或是在谋划什么危险而又张狂的行动……他愚钝如斯,却偏偏清楚地记得亡妻每一个细微的喜好。

或许是渐渐开始理解父亲的偏执,祁炎今夜难得想多说两句。

“以前儿子心中总是不平衡:凭什么将士们在外面出生入死血洒疆场,而有的人却可以歌舞升平享尽人间太平富贵,直到动情后方明白,这世上总有一些温柔耀眼的人,值得用生命去追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