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当然得走,现在就走,立刻马上不耽误。

白梵路回到原主房间,本打算直接走人的,想了想又在床边仅有的小柜翻找了一番,还真让他找出一个包袱。

里面有一身群演穿的那种灰布衣,还有碎银子金疮药什么的,正好拿来用,可当他包袱款款打算开溜时,外面突然又闹开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白梵路提前把包袱藏进隐藏宝囊,刚装作静心打坐的样子,就有人来敲门。

不过这回不是王崇羽,是个小弟子,来告知他魔族奸细被抓的事。

“二师兄说,师尊与掌门师弟不在,还请大师兄出面主持。”

白梵路只得跟着去了,众弟子已经围成一圈,将魔族奸细挡了个水泄不通。但白梵路一来,弟子们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

走进去一看,中间是个年轻的男弟子,滚在地上抱住头,似乎是异常痛苦,一团黑气在他周身缠绕,但除此之外,表面看来与一般弟子无二。

王崇羽左手执剑,右手冰锥幻成短刀浮于掌心,见到白梵路,问,“师兄,魔物已现形,是否即刻击杀?”

这是原本就有的剧情,白梵路别无他选,只能点头,不过在王崇羽抬手的时候,他还是别开了眼。

哪怕是纸片角色,他也不太想亲眼看见杀人,杀魔亦然。

白梵路还记得,在别的仙侠文上有那种设定,人仙之血都是红色,象征纯净无垢,魔血则是黑色,意为浑浊污秽,而这本书中没这样写。

白梵路正想着,耳边一阵冷风凌凌,那边滚在地上的弟子已被冰锥击中,血肉撕裂声中,伴随痛苦癫狂的嘶喊。

仙人被仙器所伤,是疼,魔物被仙器所伤,则是极疼。

想象两种完全对立的气息在身体里抗争,直到一方完全吞并另一方,漫长难捱的过程会给濒死者带来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就如原主,被云湛的碧落伤过,被师尊的冰锥伤过,被仙族的灭魔大阵伤过,一次比一次疼入肺腑。

白梵路暗暗把手背在身后,他本是不想看的,但这时那阵阵嘶喊中突然怒吼出一个名字。

“白梵路!”

白梵路心头剧震,不由地抬眼看去。

那名弟子跪在地上,胸前伤处汩汩冒出红色的血液,把白衣尽皆染红,怒睁的眼睛里像蓄满滔天恨意。

“你们这些伪君子,妄称什么天下正道,背地里掠夺屠戮赶尽杀绝,总有一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放肆!”

王崇羽右手一掌,冰锥入骨三分,直从后背破膛而出。

白梵路眼看着那人咽气,像一团鲜红的破布倒地,眼神中是死不瞑目。

仙界的净白玉阶上,鲜血喷溅开一大片。

不知为何,脑子里凌青子沾了血的红唇一闪而过。

在白梵路发呆的时候,王崇羽已经迅速施展净化术,将尸身所在的地方清洗干净。

“师兄?”

“哦,”白梵路回神,“没什么。”

王崇羽担忧地看着他,“那魔物口出狂言,不该这么给他痛快的。”

痛快吗?小说里原主最后被千人围困、血流枯竭、身入魔障,与这场景何其相似。

回到房间,白梵路闭上眼还能看见那魔族男子最后看他时愤恨的眼神,以及他那句让他心惊的话。

目前原主魔族少主的身份还是个秘密,只有魔族长老与他唯一的亲信侍卫知道。

白梵路不是原主,也体会不到真正身为魔族却要亲眼围观屠魔的心情。

但无论如何,鲜活生命在眼前化为虚无,对白梵路这个寻常人来说,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白梵路心里烦躁,在房中来回踱步,最后终于作出决定,手指一掐,空中现出一道符纸,随着他心念转动,纸上逐渐落了墨迹。

“师尊,经此一事,徒儿自知修行有欠,心中愧疚,特请下界历练,有所成后再行归宗,望师尊勿念。白墨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