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身世(第2/3页)

却原来是些泡药酒相关的琐碎记录,“这是从几册《南酌堂日记》里摘出来的,那南酌堂主人看自诉是前朝一位屡试不第的药酒商,虽名不见经传,却洋洋洒洒记了十来本日记,事无巨细。”

“……又十日,添延胡索、小茴香各二钱,果于跌扑扭闪效用更好。”杜仲大略翻看:“党参、母丁香、熟地黄……余将此味助阳酒中另加二条指长蜈蚣子,蜈蚣不去头亦无需烘烤,研磨入酒即可……亲试之,甚美。”

杜仲盯着“甚美”二字脸色奇怪,心知妹妹不懂,但这心里还是多一重担忧,谁知道那些书里会不会有什么不能入目的东西。

杜云安见他停下,悄悄瞥一眼书稿,神色如常,果像如杜仲所想不懂。杜仲忙掩饰过去,却不知他妹妹正想:这位南酌堂主人是个老不正经,他原文写的是“夜御两妾,甚美”。

可惜这位的心血却无人看重,和些话本、戏折被乱七八糟丢在个烂木箱里,亏得那箱子是樟木的,这才没全霉烂掉。也怪这日记主人什么都记录,和美妾的画眉之乐、试酒方失败时狎妓散心、连解锁新姿势都要记一笔……

杜云安抄录时,只挑了其中有用的散方流程摘下,许多露骨的点评也省略掉,要不然她哥哥见了,只怕也和王家人似的,将这些日记视为偷香窃玉话本之流了。

“哥哥不妨挑几个简单的试试,泡出来再请郎中瞧瞧,倘若果真无害有益,就常备下。我看里面有好几个活血通筋的,岂不正合适。”杜云安看那南酌堂主人经常自吹什么‘携十两金求,不与’、‘极北地商人欲订百缸蛇酒,但余新得美姬,无暇酿制新酒’,或许按他的方儿浸出的药酒,效果比从铺子里买的还强些。

杜仲却更知道这些摘抄的珍贵,他自小练武,也喝过不少药酒,用一两味药材或蛇虫泡酒不稀奇,庄户人家也会弄,可安安抄的这些未免过于繁琐了,怕是真如这手札的主人自述的那样,是经他改良的良方。

比起杜云安想着给哥哥和他一众师兄弟们用,杜仲想的更长远:他在镖局武行混迹了十年,最知这里治跌打损伤、风湿骨痛的好药油好药酒有钱难求;而作为即将及冠的小郎君,杜仲虽没像师兄们那样早早开荤,但也了然——药酒千类、良方百种,对男人来说,壮阳助阳者最戳肚肠,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这些记录和法子需得一一验证,那里头残方且先搁下,且把最详备的拿出来。”杜仲说。

“先试几种,若有效,咱们不仅可以自家用,还可货给商铺,我走镖时也能带些在船上,销往各地……”杜仲走水路,镖局自己的船历来许镖头活计携带些私货,只要不出格就行。

兄妹俩相似一笑,这兴许就是杜家起家的基石了。

杜云安这晚睡得极好:从十来本杂七杂八的手札里挑拣出这薄薄一册汇抄本来,着实耗费心神,但古人诚不欺我,书中果有黄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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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腾府上,王仁拜见了李夫人,又与妹妹王熙凤泣笑叙阔,尽诉家中父母牵挂之心,惹得凤姐掩面流泪,把因嫁妆以次充好一事生出的怨怼尽数消散了。

回房后王仁且冷笑:“若果真牵挂父母长兄,怎么只管自己享福,却不为我们考虑?婶娘那么疼她,她但凡肯帮腔助势,我的事早成了四五分了!”

“不过她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花架子,如今这千金小姐的范儿作给谁看,到最后还不是叫人治死了,一卷草席就打发了。白废那千金万金的嫁妆,还不如给我用作大事,倘若我成了二叔的嗣子,不也能给她撑腰?”

“大爷?”

王仁停下自语,故作正经:“进来。”

却原来这王仁自从梦见那些事,苦无个能商量大计的人,便不知怎的养成这等自言自语、神神叨叨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