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幻境

继国双子的羁绊, 木叶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聆听那些被精炼概括为几十个字的描述，没有切身体会，甚至因为她自己是独生女的缘故连感同身受都做不到, 不过她好歹是清楚什么时候该降低存在感, 把场地留给那对双生兄弟。

好比说，现在吧。

本该障碍物繁多的密林深处, 那些动辄百年寿命的大树已经因为妨碍视野而清理一空, 树干被粉碎，徒留断根的横截面展现一圈圈的年轮, 树林之中强行清出一片空旷平野, 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被立刻捕获到。

旷野上对峙的双方, 一边是手持太刀的紫衣剑士, 另一边则是鬼杀队众剑士，有人已经受了轻伤, 被草草包扎过，只能说还好尚未出现伤亡。

当木叶携着缘一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木叶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去，看样子两边也才刚遇到，没有正式交手, 还来得及。

木叶靠着飞雷神先一步冲进了战区, 她堪堪站稳, 便感觉到澎湃的杀意瞬间锁定了自己，木叶仰首，果不其然看见了对面的黑死牟六只鬼目死死地定在自己身上, 她所感受到的海潮般的杀意皆是来自于他。

“木叶大人——”

鬼杀队一边有人认出了她, 也同样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那四个孩子几乎立刻就想冲到木叶身边来，但她一扬手止住了他们的步伐。

黑死牟哑着声音开口：“来得……比预想中……要早，不过……也好，在这里……取你性命……”

不死川实弥在后方紧张地喊道：“木叶大人！当心一点，他是上弦之一……！”

木叶神情平淡，回头朝那些孩子宽慰道：“嗯，我知道。放心吧，我可是有备而来的。”

既然无惨敢把黑死牟送到她眼前来，那她不笑纳这份大礼，木叶自己都说不过去。

她没有去看已经摆出挥刀姿态的黑死牟，而是数了数时间，嗯，差不多也快到了……

她突然对黑死牟粲然一笑：“别着急啊，这边还有准备给你的大礼呢。”

决定就是你了！

出来吧，继国缘一！

时间仿佛放慢了几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亘古不褪的火红色，宛若穹顶上在无尽时光中燃烧的不落之日。

太阳是平等的，它平等地把光芒播撒给所有人，平等地照耀着这个世界。

日轮花札于耳垂下随风翩飞，与光曦同尘，烙在视网膜里，钉在记忆深处，一霎时便将那早已褪色的昏黄记忆重新翻涌，一幅幅画面中，在日光反射里如灿炎闪耀的花札样式，于此刻缓缓重叠。

被神明眷顾的青年，淡淡地抬眸望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黑死牟想要躲藏起来——为自己不齿的模样。但后来他又觉得可笑，他的这副姿态，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对方领略过了吗？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这股阳炎了，以至于蓦然重现时，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嘶喊着不适，在太阳化身的注目下，他几乎产生了被灼伤的错觉。

数百年也未曾冲淡的回忆，又撕咬着他的大脑，叫嚣着冲破禁制。

【兄长，真是太可悲了。】

太可悲了。

一遍一遍地回荡。

青筋暴起，化为恶鬼的剑士早已不复人样，若说有什么是他从人类时期延续至鬼时期也没有忘记的，唯一的执念，那便是用无穷无尽的时光打磨自己，打磨到……超过那个神明之子！

“缘一……”

为什么逝去百年的你又会再度重生？为什么你还是这副天人之姿的模样？

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呕！

——这些问题，统统不需要去思考。

黑死牟不会意外，无论继国缘一身上发生了多么难以想象的神迹，他都不会意外。

因为他是缘一。

他更不会问出口，那简直是自取其辱。